送走了陆家那几个哥哥,点完了菜。
上楼进房间后,突然听见床上传来了叫唤声。
“江沅?”林卿卿关上门,有点担心的看着床那边的方向,床上的人又哼了几声。
她疾步走过去,掀开了床褥的一角:“江沅?”
江沅双颊通红,蜷缩成一团,嘴里不知道在叫唤着什么。
林卿卿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烫。
手足心热、盗汗、舌质红或有裂纹,脉细数。
发热又叫温病,中和不足,发热至此。
那刚才她闻见的薄荷,江沅肯定是不能吃了。
一味的压下去毒性肯定是不行的,再这样下去,江沅说不定可能会因为发烧把脑子给烧坏了。
“卿卿……”江沅一把抓住了林卿卿的手腕,林卿卿任他拽着,有点愣住。
江沅的手劲忽然又松了一下,“不是……佑娘……”
不知道为什么听他后面这一句,她心里开始乱得很,烦躁和不安立刻充斥住她全身。
她是原本就有些焦虑的,因为学业,因为课程,因为成绩……
每当她焦虑的时候,手脚就会开始发麻,时不时会战栗一下。
现在这种感觉又出来了。
究竟是她不属于这样,还是这里不属于她?
……这又有什么呢?反正都是彼此“不属于”。
眼前的人慢慢变得很不真实,如梦似幻,就算他用力的拉着她,她心头也是酸酸的。
每次她看着他睡着的样子,心头就会涌出一股复杂的滋味,有一点甜,而大多数都是酸。
她经常有机会打量江沅,就算病着,也透着一股子书生气,雪白的肌肤透着红色,眉头紧缩,像是在思索。他和季韫玉给她的感觉不同,他虽嘴上功夫到位了,但她总是觉得他踏实可靠……
但怎么说,这终究是陆佑娘和江沅的爱情,她还是得要孤寡一辈子。
林卿卿另外一只手艰难的拽下床头后头的毛巾,挣脱了江沅,她去淘了毛巾,搭在了他的额头上。
感觉稍微好了些,原本意识清浅涣散的他又睡熟了。
“林姑娘,”周子吟和他的两个跟屁虫推开门进来,“把顾公子扶起来吧,该喝药了。”
“啊……”林卿卿为难的看了眼床上的江沅,“周公子,他好像有点发烧。”
“发烧?”周子吟手上的活停了下来,两个孩子已经跑去另外一边的床上收拾床榻了。
周子吟有点疑惑:“发烧是为何物?”
“发烧……发烧……就是温热病。”
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吧?
周子吟笑了笑:“想不到姑娘还懂些医术,顾公子的情况我刚刚已经探过了,目前没什么大碍。”
“那……”
“我是药王谷的,我心里自有分寸,你放心吧。”
林卿卿有些怀疑,但最后也把睡着的江沅扶坐了起来,周子吟在另外一面喂药。
她盯着江沅的后脑勺发呆,自己胡思乱想了一会,才问:“周公子,他的毒什么时候能清?”
“彻底散清加上恢复应该还需要数月,这种毒好解,却怕它落下病根。”
林卿卿若有所思的,突然灵光一闪:“所以他若是着凉了体温升高就会激发毒性吗?”
周子吟微微一愣:“说的没错。”
“哈哈哈,”林卿卿笑,低声呢喃到,“那跟我还差不多呢。”
周子吟彻底好奇了,侧了侧头:“姑娘此言为何意?”
林卿卿不好意思的笑,轻描淡写道:“我体内有那个叫什么满巫的蛊虫。”
“我去,满巫?”周子吟惊呼。
满巫可是不得了了。
他以前只是听闻过满巫这个蛊虫,是南疆地区如此之多的巫蛊师里唯一一个成功的案例,后来这个方子不知道什么原因的传了出来,有一些精通医术毒数的幺麽小丑就开始学这个害人了。
“这蛊有解吗?我可不想他似我这般难受。”
“蛊都是有解的,唯一解不了的是不知道下的是哪一个。因为有些蛊的解法环环相克,如果搞错了是哪一个……”
“我知道。”林卿卿点点头,这种事她不是没想过,“不过我相信一定会有办法解决。”
周子吟这次没回她的话,选择假装专心喂药。
知道如何能够解开蛊毒,目前只有一种办法——就是找出施蛊的人。
不过就她目前观察的看来,出于某种原因她娘应该不想告诉她施蛊的是谁,怕惹出什么是非来。
“哎你小心点!”林卿卿掏出手帕替江沅擦了擦脖子上的药汤,“别撒衣服上去了,你还不嫌他啊,他已经够臭的了。”
……这他江沅也没办法啊。
回府后,林幼安好像中途感受到自己娘回来了,特地醒了一回。
林卿卿看着怀里的幼安,思绪又乱了。
来这里之后好像除了写个曲子赚了点钱旁的什么事都没做啊。
当务之急虽然是身体里的这条虫。
幼安眨了眨眼,挥舞着小拳头,突然开始“啊啊”的牙语。
林卿卿疼她,陆佑娘的这个孩子还太小,不能没有妈妈照顾......要不治病的事还是先往后搁搁吧。
心里正想这事呢,手上也不忘揉揉林幼安的小鼻尖。
怀里的宝宝似乎是在蓄力准备着什么,但是除她以外别人都不知道——
“妈妈!”
林幼安的第一声妈妈,突然钻进了她的耳里。
不是娘、不是娘亲,不是任何她根本就不熟悉的词汇,而是“妈妈”。
可能是因为她在她面前总是说“妈妈、妈妈”的原因,所以幼安没喊她娘,而是妈妈。
是什么原因呢?
她突然就哭出来了,这还是她在这里第一次哭,她总觉得安安不是自己的女儿,总觉得是她占了别人的身体。
但是听见她喊自己妈妈之后,这些顾虑这些焦虑全都消逝了。
她就是安安的妈妈,如果身体不是,灵魂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