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蔡保满去,他背了一个大背篓,军子背了一个小背篓,两个人割了满满的,吃了将近一个月,剩下的怕坏了,陈莲花就把猪毛菜焯水晒干存放。
大约过了一个月,蔡保满得空,看着蔡军也写过作业,两个人一商量,就准备再去一趟,眼看着就要秋收了,一旦忙起来,就算是有再多的猪毛菜,他也没空去。
蔡军扔下手里的石子,点头应下,换了身衣服,还是以前的背篓,简单收拾一番,两个人就出发。
一路上有说有笑的,蔡保满摸了摸蔡军的头,笑言道他长了不少,程小东也觉得自己长个子了,以前他到蔡军腰的位置,现在都快到肩膀了。
“你们家都是高个子的人,你也矮不了,别舍不得吃,在伯伯家,你就放开了吃,好长大个子。”
蔡保满一边走说着,蔡军跟在旁边呵呵呵的笑着,不知道的,这两个就是父子俩。
爬过了斜坡,两个人准备挽起袖子大干一场的时候,斜坡后面的场景让两个人愣住了。
大片的猪毛菜全部都被踩到了泥土里,整个地方好像让什么东西挖过,能好好长着的猪毛菜,都超不过两棵。
“这是咋了?”
蔡军脑子一懵,看着大片的猪毛菜被毁,心疼不已,跪在地上,摸着混着泥土枯萎的猪毛菜,双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蔡保满也被惊的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他四处环顾一圈,别说是猪毛菜,连军子说的青稞丛都被糟蹋的东倒西歪的,看样子,好像是有人来过,而且好像还不只是一个人,像是成群结队来的。
“这里有人来了,把这儿的猪毛菜都给祸害了,军子,吃不了了,我们回吧。”
蔡保满走到蔡军的身边,声音有气无力的,他看着这猪毛菜被糟蹋这样,心里也是心疼。
“祸害菜干嘛啊,他们不吃吗?”
蔡军年纪小,想的东西没有那么多,他只知道,猪毛菜好吃,抵饿,这么多猪毛菜被毁了,简直就是浪费粮食,老师说过,浪费粮食是不好的。
“回吧。”
蔡保满把蔡军拉了起来,临走前还回头看了眼猪毛菜,叹了口气。
蔡军更是眼泪汪汪的跟着蔡保满回去,他心里后悔,他要是知道隔了一个月猪毛菜就没了,他就带着周深和孟冬他们一起来了,总好过现在这个样子。
垂头丧气的往回走,也没有了来时的欢声笑语,蔡军拽了一个青稞条四处抽打着,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本来以为是谁在这里大便,就没在意,突然间瞄到青稞丛里的蝇虫乱飞,没忍住多瞧了一眼,就这一眼,差点让他吐了出来。
“伯伯,你看。”
蔡军强忍住,拉着蔡保满用手一指,蔡保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眉头骤然皱紧,赶紧侧过脸。
蔡保满知道,他也是被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蔡保满转过头,捂着口鼻朝着那个青稞丛望着,仔细看了很久,眉头越皱越深。
“这是啥东西?”
蔡军看着蔡蔡保满问着。
“扒了皮的狐狸。”
蔡保满拉着蔡军快步往山下走,头也没回,就说了这么一句。
“啥叫扒了皮的狐狸?”
眼看着都要走到村口了,一路上蔡保满也没说话,蔡军实在是忍不住了,看着蔡保满问着。
蔡保满停下来,看着蔡军抿了抿嘴,刚要说什么,却又没张口,转身就往村子里走。
看着他的背影,步伐轻浮,蔡军觉得他怪极了,赶紧小跑追上去没多问。
回到家里,蔡保满咕嘟咕嘟喝了一大瓢凉水,接着就是拿着锄头就下地了,一个字都没说。
陈莲花看着两个人都一声没吭,等蔡建国走远,她拉过程小东问道:“军子,伯伯怎么了?”
蔡军看了眼院门口,又看着陈莲花说道:“山上的猪毛菜被人祸害了,一根不剩,伯伯生气呢。”
陈莲花一听说这个,就放心了,好歹不是别的事儿,一口吃的,他不会气很久的。
扒了皮的狐狸的事不是蔡军不说,是蔡军觉得这个事儿自己也不懂,而且没想到这个事会对蔡保满的影响有这么大,这也是后来他才知道的。
猪毛菜的事儿他就不多想了,陈莲花告诉他们,家里剩下的猪毛菜还能吃些日子,他也就不惦记了,偶尔想起来那大片猪毛菜,还是怪可惜的。
晚饭的时候,蔡保满一言不发埋头吃,这让陈莲花就有些担心了,往常不管遇到什么事儿他都是会跟自己说,这次他这般闷闷不乐的,肯定是有事儿啊。
“孩子他爹,我……”
“饱满啊。”
陈莲花的话还没说完,寇峻城就站在门口喊了一嗓子,嘴里的饭还没咽下去,蔡建国就起身走了出去迎着。
“峻城啊,什么事儿?”
蔡保满擦了擦嘴角菜汁,看着寇峻城问着。
“出事了啊,隔壁的前进村和富裕村的村长都来了,你跟我来。”
寇峻城神色紧张,蔡保满一看情况不对,点头应下就跟着村长走,回头跟陈莲花喊了一嗓子。
来到了村部,隔壁两个村的村长和自己村长都在,挨个打声招呼,蔡保满也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饱满啊,我知道你这两天跟着军子去了前进村的斜坡,那里出了件怪事,想找你问问话。”
本来以为在路上寇峻城能跟着自己说个一二,没想到的是,寇峻城只字未提,到村部村长才跟蔡保满说这个事儿。
“村长你问。”
蔡保满看着村长,答允的倒是爽快,也很配合。
“前进村和富裕村的那个斜坡,是两个村子的分割线,前天乡里来了消息,要重新分划那个地方,等乡里干部一去,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斜坡后山上的青稞丛里,三十多只被扒了皮的狐狸扔在那儿,血淋淋的,听富裕村的人说看到你和东子去过,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三个村长都看着蔡保满这边,让他瞬间觉得坐立难安。
看着蔡蔡保满的脸色不对,几个村长相互看了一眼,最后还是由自家村长说话。
“保满啊,心里有什么事儿,但说无妨,两个村长就是过来了解情况的。”
蔡保满想了一阵,看着村长抿了抿嘴,把那天和蔡军见过的情景,完完整整的跟着他们说了一遍。
三个人听完后震惊不已,许久都没有说话,像是在深思什么事情。
“我只是看到一只血狐狸,没有看到三十只那么多,只不过,拿着猪毛菜被人糟践成那样,我估计这一帮人肯定是人数不少。”
蔡保满看着他们三个低声说着。
前进村和富裕村的村长对视一下,挠了挠头看着蔡保满说道:“那个猪毛菜是我们两村的人上去查看情况的时候踩的,我们不知道那个菜你们要吃。”
“啥!”
蔡保满本来就心疼,听到前进村村长的话,整个人都气的站起来了。
村长让他坐下来,给他使了个眼色,蔡保满才慢慢的坐下来,他知道那两个村子都比自己的村子强,至少是不愁吃不愁粮,不像是他们,遇到事儿,就得去挖野菜。
“先不提猪毛菜的事儿,在后山出现那么多扒皮的狐狸,我想这肯定是有人偷猎,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村长摆了摆手,看着两个村长说着,两个村长也是这么怀疑的,可是一直没看到人,这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前后蹲守两天,黑天白天都有人在,就是没看到一个人影去扒狐狸皮,该不会是他们抓够数,就直接走了吧。”
“这也不是没可能啊,真要是这样,我们就难办了,保不齐哪天这伙人又回来,又抓了个三十多只,那到时候我们山上的狐狸,全都是血淋淋的。”
两个村长急得是直拍大腿,蔡建国看着他们,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在旁边听着,没有插话。
“现在最重要的是,乡里干部看到这个事儿了,让我们赶紧处理这个事情,影响非常的不好,这要是传出去,我们三个村子的村长以后去开会的时候,都得落人笑柄。”
村长的担心也不是并无道理,玉山的事情都对村子有了影响,他是真的怕这件事再跟村里人有什么关联,到时候他不在乎自己的村长位子,也不在乎他自己的脸面,就怕十里八村的人对他们致富村的人说三道四,背后戳脊梁骨。
“乡里派出所的所长不是说配合我们嘛,那我们就再去蹲守几天,要是真抓不到人的话,我们也没有办法了。”
前进村的村长说了句,拍了拍大腿,连连叹气。
“村子里的人都纯朴务实,没什么花花心思,估计不是我们村子的人。”
富裕村的村长自言自语,此话一出,两个村的村长都不愿意了,合计着他这意思就是其他两个村子的人干的。
争论一番,也没出个结果,两个村子的村长就决定先回去,来日再商量,嘴上这么说,心里都是互相猜疑,谁也不信谁,来到这儿,就是来探探口风。
“蔡保满,你先回去吧,这事儿啊,不好弄啊。”
村长看着其他两个村长走了,看着蔡保满拉着长音说着,听他说话的语气,想必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蔡保满也不想多添乱,劝着村长别太上火,就回了家。
一路上都在琢磨这个事儿,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呦,这不是蔡保满大哥嘛。”
听到这个声音,蔡保满侧脸看过去,耿喜趴在墙头看着自己咧嘴傻笑。
蔡保满看了眼他,冷哼一声,没搭理他,不是蔡保满不待见他,是全村的人都不待见他,老耿头病重,跟着老耿头断绝父子关系,为的就是不受拖累,连老耿头发丧他都没回来看一眼,这样的人,谁见了都会吐口唾沫在背后,猪狗不如的儿子。
回到家里,灶上热着饭菜,蔡保满却没了吃饭的想法,一个人坐在门槛抽闷烟,快入秋了,风丝中透着一股凉意。
陈莲花提醒好几次,他都没起身回屋,无奈之下,她拿出件衣服给他披上。
看着蔡保满气不顺,陈莲花也没多问烦他,把饭菜热好,去催促着蔡大妮和军子睡觉。
第二天一早起来,就没见过蔡保满的人,陈莲花前后院子看了眼,又看了眼农具棚,东西都在,也不知道人去了哪。
天没亮,蔡保满就来到斜坡,正好遇到了换班的前进村的村民,简单的聊了几句,看他哈欠连天的样子,也就让他赶紧回去睡觉。
得知守了一夜无果,蔡保满往里面走了走,找了个高一点的地方四处看了眼,没啥大发现,每次目光扫到猪毛菜的时候,心里是又心疼又来气。
“兄弟,你是哪个村子的啊?”
前进村的人跟着蔡建国招了招手,蔡保满从石头上蹦下去,走了过去。
“致富村。”
蔡保满跟着他坐在阴凉下,回这话的时候,眼睛还是四处看着。
“听说你们的玉山被政府收了啊,怪可惜的,你说你们村子真要是靠着玉山富裕起来,我们也能沾沾光。”
蔡保满听他说这句话,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你说说,这荒山野岭的,平日都没人来,怎么就乡里干部来了,这儿就出这事,真是奇怪了。”
前进村的人开始抱怨着,蔡建国也就是在旁边听着,他这个人向来不爱碎嘴子。
“你看看,从那棵树到那边,这片以后都是我们前进村的了,现在可好,这事儿耽搁了不说,我们还得天天在这守着,乡里的意思,什么时候抓到这个人,什么时候重新规划,你说这气人不。”
蔡保满看着他,浅笑一下:“这地方你们都没人来,怎么就在乎这个地方的是谁的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等这块地方归我们,那我们前进村就是乡里第一大村子了,到时候村长去开会的时候,都要坐在头排的,有什么好政策,也要可我们先来啊。”
那个人拍了拍胸脯得意的说着。
“还有这等子事啊。”
蔡保满苦笑一下,没有多说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