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四章:血流(1 / 1)糖水瓜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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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俩日,都御灵穿着文人雅士的衣服,招摇过市,市井茶寮,酒馆红楼,都去了个遍,将整个都城摸了个透。

原来她已失踪半个月了,只不过四相合力盖住了此事,所以寻常百姓还不知晓,只觉得从半个月前开始宵禁甚严,各处都有卫队身影,一不小心就会被抓,入了大狱。

而十日前,南相病重,郁家上下慌做一团,郁相的儿子郁百赫临危受命,替父掌事,遭到了其他三相的反对,但六部中不乏有人公开站队,表示支持郁百赫,一时之间朝堂之上形成了对峙,郡主也并未作出任何干涉,听之任之;再后来坊间流传着都家兄妹乱伦的淫词艳曲,传的沸沸扬扬,一时之间哗然众人,一群书生跳了出来,公然指责都御灵不守妇道,祸乱朝纲,引得一群人义愤填膺,日日上书。

舆论压力之下,都家老族长被一辆马车拉进了王宫,颤颤巍巍地走进了太辰殿,跪在当中,细数了有关都御灵的恶迹,念在立国有功的份上,请求都成宏将她贬为庶人,永生不得踏入都城。都成宏一脸茫然,在郁百赫的引导下,答应了都家老族长的血书请求。

众臣被这一番变化,打的措手不及,虽心中疑虑万千,却也不敢公然违抗王令。其他三相,一直防着外部的书生,没想到都老族长会来这么一出。

就在郁百赫准备当众宣读王令时,连日来一直没什么动静的珠帘后,响起一道冰凉的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小南相好不威风呀。”

范玠等人闻声皆大舒一口气,郡主没死。

郁百赫抬头看向珠帘,都成宏也一脸欣喜,“姐姐。”

都御灵漫不经心地走出珠帘,在台阶处站定,扫视了一眼殿内,不少官员本能的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刘之崇和范玠微微朝她行了一礼,蔡恒见他二人行礼忙也跟着弯了弯腰。

郁百赫震惊片刻,心下一横,剑已出鞘,没有回头路了,朗声道:“见过郡主,臣再如何也不敢越过吾王,不比郡主您,垂帘听政,女子专权。都老族长冒死进谏,拳拳之心,皆为我东越国运,若郡主深明大义,该顺势而为,以保国祚才是。”

“呵,国祚?大义?国运?”都御灵冷哼:“贬了本郡主,好给你郁百赫腾地么?用不着这么麻烦,干脆废了我们都家血脉,退位让贤,这东越改姓郁,如何?”

郁百赫冷笑,“不敢,郡主若非要如此偏激,臣无话可说。”一派正义凛然的模样。

“你当然无话可说,因为金刚军的兵权你还没拿下,如何敢有话可说,只能拿捏着我那要傻不傻的弟弟做筏子。本郡主发过誓,离殇谷困不死本郡主,本郡主必当杀光你们这些犯上作乱的贼子!来人。带上来。”

太辰殿外,一队黑甲军压着俩排人走至近前,第一排是郁家老小,第二排则是十来个黑衣人。郁百赫大惊失色,尤其在看清那些黑衣人时,面色惨白,那是他的底牌,恐怕是大势已去了。心下了然,神色反倒不再惊惶,“都御灵,你果然好本事,真后悔没有直接万箭齐发射死你,好过如此艰辛的追杀。成王败寇,我郁百赫绝不向你屈服。”

都御灵挑了挑眉,无视他的大义凛然的模样,继续说道:“将南相抬上来。”

郁横江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十,满头白发,气若游丝地躺在小轿椅上,被抬上了殿。满眼绝望地看着都御灵,说不出话来。

都御灵冷冷地看着他,“郁相,到如今还一副受胁迫的样子,真是没必要了。”

郁横江眉头微跳,刚要开口,就被都御灵打断:“郁百赫,生母姓白对吧?”

郁横江虎躯一震,顿觉一切都失了先机,从小轿椅上走了下来,跪在了地上,“老臣,糊涂。一时贪恋美色,却没了回头路。”

都御灵懒得听他废话,手一挥,“郁百赫,集结乱臣白钟鸣党卫,行刺本郡主,意图谋反,颠覆朝纲,判凌迟处死,立刻行刑。”郁横江闻言瘫坐在地。

几名黑甲禁卫军上前按住郁百赫,将他拖出太辰殿,绑在了殿外的柱子上,周围跪着郁家一家子还有黑衣人。

郁百赫惊惧不已,目眦欲裂,高声嚷道:“都御灵,你这妖女,罔顾人伦,心狠手辣,不配为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都御灵站在殿上,幽幽地说道:“本郡主俯仰天地,无愧于心,何惧鬼神。你们吃着本郡主千辛万苦百般苦思带来的红利和安稳,却还要恩将仇报,倒打一耙,可不是鬼也。贪心鬼,恶鬼。行刑!!!”

随着一声声的惨叫,逐渐减弱,柱子上的血人,血肉模糊,奄奄一息,血人周围的人已经哭干了眼泪,连害怕都变得麻木,殿内的众臣,心下一片骇然,有那心虚的,俩腿颤颤,瑟瑟发抖;郁横江已紧闭双目,不敢再看,深吸一口气,重重磕了个头:“郡主,吾自知罪不可恕,吾儿也罪有应得,只求郡主能看在老臣当年第一个站出来拥护郡主的份上,给郁家无辜老小留个全尸。老臣愧对郡主,愧对吾王。”说罢,起身撞向了身侧黑甲卫手中的剑刃,抹脖自尽,一命呜呼。

都御灵挥了挥手,让人将尸体抬走。殿外也行刑完毕,十来个黑衣人人头落地,至于郁府家眷,一杯毒酒,留了全尸。

那日太辰殿外,血流成河,越王宫外,某些不为人知的角落,也人头落了一地。品香阁,以及顺着它牵出的线,全部一网打尽,禁卫军所到之处,无不血腥十足。白钟鸣留下来的党羽,还有一些摇摆不定的墙头草,尽皆伏诛。

此时,太辰殿内,鸦雀无声,只听到禁卫军传令官一声声的来报,都御灵以铁血的手段,震慑住了整个太辰殿,也震慑了整个都城。宫外的书生,纷纷如同扼住了喉咙的鸭子,蜷缩起来,深怕屠刀挥向自己的脖子。

寻常百姓,连着几日都有斩首示众的戏码可围观,听着那监察官一字一句的念着被行刑人的罪状劣迹,百姓们逐渐开始拍手叫好。

当人们再次提起那段血腥的日子时,都已想不起由头是什么,只记得那大快人心的场面,以及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官府时不时下发的租地令和减免赋税的喜悦,还有那些个官老爷们春风和煦效率十足的样子。

而那些曾经群情激奋的书生们,在经历过俩股颤颤的惊吓,又迎来了一波填补官位的冲击之后,彻底没了脾气,一个个像打了鸡血的鹌鹑一般,执行着郡主下发的每一个政令,不敢有一丝懈怠,生怕郡主旧事重提,揪住小辫子,被其他人抢了萝卜坑。

都御灵摇着扇子,着男装走在大街上四处瞎晃,身后的卫凌汇报着近日的整顿问题,元凌跟在另一侧,默默地听着看着,他有些恍惚,无法将眼前这个生杀予夺的郡主和几个月前在离殇谷深处那个如同妖精一般惑心又柔弱娇媚的女孩合并在一块。

卫凌:“主子,百图那儿来了消息,找到宝珠了。”

都御灵脚步一顿,原本笑盈盈的脸瞬间没了笑意,“别打草惊蛇,带我过去见见。”

“是。”

仆从拉来马车,一行人往东城门外去了。

此时,东城门外,一处官道旁,有个不大的茶寮,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这个茶寮原本半死不活的没什么生意,最近听说换了东家,新东家做的一手好面,出远门的人,临行前,来这落个脚,吃碗面,也是不错的慰藉。,加上那东家娘子虽穿着朴素面容不显,身段却是极好的,可把经过这儿的各路单身汉们羡慕坏了。

何诚一边招呼着茶客,一边顾着锅里的面,老远地看到有辆华丽的马车朝这儿驶来,不知是哪个贵人出游路过这儿,也不知能不能吃得惯这些粗茶淡饭。

“哎,面怎么还没好,快点啊,咱吃了还得赶路呢!”有人扯着嗓子朝何诚喊道。

何诚忙笑着赔罪:“马上马上,这不,面就好了。”手上利索的捞着面,心中却一片阴霾,这些人哪是催他,分明是想催娘子。

果然,何娘子听到了动静,不得不出来帮忙,那些人立刻笑了开来,目光肆无忌惮地朝何娘子身上撇去。何诚夫妻俩纵然气愤,却也无奈,这就是生存。为了赚够盘缠,他们只能任劳任怨。

何娘子按捺着脾气,忙前忙后,眼角不经意间撇到了那辆越来越近的马车,倏地浑身发僵,动弹不得,手里的碗碟啪啦啦摔落在地,何诚朝她看来,只见她脸色煞白,魂不守舍,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是那辆马车,何诚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些吃面的人听到摔盆子的声音,还以为这小娘子发脾气,各种骂骂咧咧地吵嚷不休,何娘子恍若未闻,只呆呆地看着马车,浑身冰冷。

一柄剑扫了过来,砍在了茶寮的一侧柱子上,茶棚摇摇欲坠,吓得众人抱头鼠窜,不一会便没了人影,此时马车也堪堪停了下来,一个俏丽的公子跳了下来,走至何诚面前,淡淡地吩咐道:“来碗面。”

何诚心中大惊,手指微抖,按压下心中的不安,老实地给这位公子下面。

都御灵自顾自找了处尚且干净的桌子坐下,摇着扇子驱赶着春日的热气。宝珠直愣愣地看着她,缓缓跪了下来,埋头无言。

何诚不一会就做好了一碗面,端至都御灵面前,然后走到宝珠身边,和她一块跪着。

都御灵用筷子挑了口面,咬了一口,不住点头:“嗯,就是这个味道,老板,怎么做的?”

何诚看了眼宝珠,“回~公子,草民家中祖传的手艺,勉强糊口。”

“为何跪着?”

宝珠终于找到了出声的力气:“郡主,奴婢自知罪无可恕,本想十月怀胎后,罪人再去见您。”

都御灵看了眼她的肚子,将筷子放下,发出轻轻地碰撞声,在宝珠耳里却犹如千斤重,“宝珠,本郡主说过是不是,有喜欢的想成亲的,跟本郡主提一提,难道本郡主会棒打鸳鸯嘛!!!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瞒着本郡主!?”

宝珠泪如雨下,“奴婢不是有意隐瞒,实在是,造化弄人,三年前,奴婢和他相识相知,可那时郡主您身陷囹圄,自顾不暇,奴婢实在不敢以这事来增加您的负担,奴婢不能说;后来郡主每日忙于政务,日理万机,奴婢不可说;再后来,宫变之后,奴婢意外知晓了何诚的身世,奴婢不敢说;上元节那日,奴婢原本只是想和何诚遥遥相望有个念想,谁知竟是圈套,奴婢不敢为自己开脱罪责,只是奴婢私心不忍腹中骨肉就这么和奴婢一起去了,只能做了那背主的罪奴,苟且偷生。奴婢是必死之身,只希望能给腹中孩子一条生路。”

都御灵听着她字字泣血,想起过去的那几年,宝珠的样子,忠心有之,情义有之,却终究敌不过私心二字。也许真的是为母则刚,为了孩子,任何都能放弃,何况是她这个主子,理性上是理解的,但终究是背叛。都御灵目光渐冷,“在你得知他是白家人时,你就应该及时止损,一刀俩断,是你放不下自己的情欲,才会一步一步走进他人设好的温柔陷阱。你这是愚蠢,不值得同情。”

“郡主,何诚也是才知道自己是白家人,那些人从未在他面前出现过,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身世如此离奇。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贪心,是奴婢愚蠢。何诚他并没有利用我,也没有害您。”

何诚看着痛哭的妻子,心中悲戚,出身不是他能左右的,被动地接受这一切,虚无缥缈的家仇,万般无奈的逃亡,何诚觉得好累啊。

都御灵看着地上俩人,有些烦躁。推翻了面碗,径直走回了马车,在衣角消失在车帘之后的那一刻,身后的元凌和卫凌二人听到她清冷的声音:“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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