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令他们意外的是,他们都还没走到训练场,远远就看见有人在吵架。
就连一旁的足球队,都受到了影响,没能集中精力训练。
何新央心中的忧思一闪而过,因为她已然看到了正在激烈争吵的两方主角。
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她放下大话说要好好撮合的张老师跟微姐。
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两方抱怨的声音不绝于耳,何新央可算是体会到了诸葛孔明那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遗憾。
她磨刀霍霍,却不想两方自己先干起架来了,根本就没有她发挥的份。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先兆,说不定她以后是真没有机会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了。
这世界有太多火药味,一点不美好。
何新央的脚步慢了下来,可两人争吵的话语,却也一丝不落地穿入她的耳朵。
她都不得不感慨,这见缝插针的能力真不是盖的。
“张崇山,从这话说来,当年分手全都是我的错了?”微姐脸色强硬说着这话,舌尖顶着后槽牙,像是在忍着多么痛苦的回忆。
如果她任由回忆侵袭,这么长的分别她肯定是撑不下来。
张微就感觉她像是一只巨轮上排着的救生艇,一旦离开巨轮,她就只能在海上漫无目的的漂流。可是她又不能回头,因为一旦她都下了水,就说明那艘曾带着她远航的船只已然沉没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中。
在生活的这片汪洋之中,自从张崇山放弃足球那一刻开始,她的那首巨轮就不复存在了,只剩下她在大海上踽踽独行。
看似风雨飘摇,实则是她愿意。
至少她还存在着。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不顾异样的眼光,于光天化日之下与他针锋相对,张崇山是于心不忍的。
他们拉拉扯扯出门来,却没想到是越谈越失控,就像是分开这几年来,他们都有太多话想跟对方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任由着心,张口闭口都是自己委屈。
按照张微的说法,一如分手时她对他说的话。
“我讨厌你这副咸鱼的样子。”
咸鱼的样子。
很久以来,这个词都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就像是阴影一般。
直到后来,应聘上教师后,他对自己的看法都是这样,不曾改变。
连自己心爱的女孩都觉得自己是条咸鱼,那他还能不是条咸鱼吗?
可是,他也很冤枉。
他的冤屈向谁说?
难道他没有梦想吗?年少时候,谁还不是一个想在球场上驰骋的意气少年?
只是过了那个年纪,就该回归现实了吧。
过了踢球的黄金年龄,他考虑现实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为了能给深爱的女孩一个温暖幸福的家,他选择了放弃,就在她眼里就成了千错万错。
毫无疑问,张微可以陪着张崇山奋斗,日子过得拮据些,估计也没什么关系。
可是,任何一个有点志气的男人,都不能容许喜欢的女孩跟着自己受苦吧?
他除了踢球,没什么会的。
可还是为了她,拼死拼活学,考到了教师资格证。因为心里想着一个他,他削尖了脑袋往体制内挤。
要知道一个非科班出身的老师要入体制内是有多难,可是他做到了。
他从最偏远的乡村教师干起,处在每一个位置上,他都拼了命地做到最好,可算是调到了市里,可算是当上了重点班的班主任。
他以为做到了这些,张微总会看在眼里的。
梦想不能当饭吃,但是工作能啊。
可能这个时候,肯定会疑惑,既然那么喜欢足球,就算当职业球员没前途,难道还不能当个教练啥的?或者当个体育老师也行啊?
非得去教物理,这不是牛头不对马嘴嘛。
要说到这点,张崇山可谓是有更多的苦水要倒了。
他放弃足球那会儿,整个中国足球市场很是低迷,根本就没有几个孩子踢足球的,更别说国内舆论估计踢足球了,那都是后话的后话了。
在这样的基调下,足球教练能有中学教室赚钱稳定才怪呢。
再说他为什么不选择当体育老师这事,就纯粹是跟张微赌气说的。
那时候,他说不踢球了,张微一下子就炸毛了,说他是条咸鱼。要是他有脾气有胆量,就一辈子再别碰足球!
张微肯定打死也不会想到,就是自己一番负气的话,把自己喜欢的男孩子逼上了叫物理这条不归路上。
当时,张崇山赌气,心想不碰就不碰,他不教体育不就完了?还有那么多科目等着自己挑,这有什么问题。
正是这样的想法驱使着张崇山,他在选课的时候,最是往难了选,就想着以此证明下自己还是咋的。
“要不是你非要跟我分手,我们会分手吗?”张老师显然也在气头上,受不了张微的叽叽歪歪,张口就说出让自己肠子都悔青的话。
说不去的话,有如泼出去的水,个中伤害已经造成,再也无可挽回。
张微老师明显一愣,她完全没想到,张崇山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呵!到头来,他还是把导致分手所有的责任都归咎到自己身上。
真是刺激啊,估计再没有比这更刺激的了。
想来就心酸,本来张微都铁定了心思,绝对不能哭的。
哭,代表软弱。
她一哭,就代表她这么年来所有的坚持、所有的伪装都化为了乌有。
可是就是忍不住嘛,张微真的是很无奈。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不光是张崇山,包括一旁看戏的那群男生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不是故意要偷听偷看的,都送到面前的八卦哪里还能充耳不闻?
他们只是十来岁的少年,不是圣人。
眼见张微一哭,张崇山果然是慌了神,两手赶忙去掏裤包也没翻出一张纸巾来,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出门不带纸这习惯,真是得改改了。
何新央看不下去了,掏出纸巾就要往前去了,却被并排走着的宋竞康拉住了动作。
“你干嘛?”
不明显吗?连何新央自己都疑惑了。
“送纸巾啊。”
宋竞康白眼一翻,枉她何新央聪明一世,怎么糊涂一时呢?
他好气又好笑,“都这时候了,有纸没纸重要吗?”
何意竞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