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则一统,分则离散。
牧起是想告诉奴隶大军,他们合而为一才是上佳之计。在牧起看来,他手里有精锐之师,而荀妩他们却有民心。民心加武力,征伐天下还不是手到擒来。
自然,这所谓的民心只是特指奴隶。
可在荀妩看来,武力自然是征伐之路必不可少的,但他们手里有人,为何不能自己打造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若是从一开始就倚仗外来势力,失了主权就什么都没了。
所以,她拒绝牧起的示好。
按照薛珉的原话:“老子拼杀这么久才得来今天的地位,他娘的一堆杂种半路跳出来想捡现成的,啊忒,白日做梦。”
话糙理不糙,荀妩也是这个意思。她入了奴隶大军的阵营,行为选择自然也要优先考虑他们的心情。别的她不敢说,但这件事上她可以肯定,不成。
牧起收到回信时正巧那日天降大雪,冷风呼啸,一如他的心情。
“不成便不成吧。”他面上带笑,眼底却不见一丝笑意:“只是可惜之前忙碌许久竟白做了无用功。”
牧起将手上的信纸揉碎,扬手丢撒在半空,碎纸随着风雪落下又渐被风雪掩埋,纸上夹带的那一丝热气也彻底消散。
谈合不成,牧起也没必要在各关口浪费时间。他当机立断挥师北上,沿着那一路的关口扫荡而去,攻城略地圈地为王。
华城打出消除奴隶印记的诱惑,定都安城的牧起则放出了收奴隶为治下之民,收奴隶为麾下之军。大大咧咧的放出平等对待奴隶的信号,以此招揽广大奴隶。
值得一说的是,奴隶之所以为奴,究其原因就在于他本身并没有人生自由,他们是作为一种物品归属于某个家族或个人。奴隶,是私有财产。
别看牧起话说的漂亮,招揽奴隶,可真正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摆脱主家前来投奔的人却并不如他预料的那么多。
如果说摆脱奴隶身份是他们的最终诉求,那祛除奴隶印记就是他们能想到的最直接的现实的第一需求。他们会为了祛除印记而拼搏,是因为他们知道消除了印记的他们确有一条生路可走。
而牧起放出的招揽消息不知真假,他们更害怕是从狼窝跳到虎口。毕竟都是受人管辖,为何他们要信一个根本不认识半路跳出来的叛军头头呢?
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牧起自然不会很高兴。
而这边荀妩却心情很好,因为圈地为王的牧起军队给他们分担了很大的压力。
相对于他们这群在贵族官僚眼里一个萝卜一个坑,蹲在坑了不挪步的奴隶大军。已然强抢了数个城池,打的他们国之不宁的牧起军队显然更有威胁性。
荀妩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官府和那群起义军的战斗了。
“军师,经过初步统计,那些投奔而来的奴隶全都已经开始治疗,按照您的吩咐为他们统一安排了住处,安排了做工。他们基本上都愿意留在我们营中。”
“嗯,之前我吩咐下去的事你们万不可掉以轻心,每日的宣讲会必不可少,必须勒令所有人去听,日日不停。”
“是。”
嗯,所谓的宣讲会,按照荀妩的话说,洗脑大会。
发挥意识的能动作用,让意识反作用于实践。这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统一他们的意识,让他们打从心眼里认可这个组织,这样,才能更好的为组织服务。
虽然传销可耻,但不得不说,某些时候这样的套路是真的管用。大概也就一个月的说服教育之后,大家对这个组织的认可也达到了空前的程度。
这当然是荀妩喜闻乐见的,咱们的口号是:团结一心为组织,携手共进创未来。
“朝廷的军队调转矛头朝那边去了?”
“目前消息是这样,但做不得准数。近来除去那啥牧家军,大禹国境内个各地燃起战火,这个昏庸至极的王朝,不知道多少人想在它倒塌的时候分一杯羹。”
薛珉和牧起这两股势力点燃了导火线,又以一起奴隶印记的诱惑勾起了各地奴隶反叛和暴动。原本大厦将倾的大禹国内蠢蠢欲动的各股势力显然也坐不住了。
先是西南地方豪强公然举起反叛大旗,又有东南部豪强势力迅速崛起抢占地盘。中南部贵族势力公开和朝廷叫板,端居北方正宗的官方朝廷是四处漏水,哪里都看顾不及。
不过就是场普通的奴隶反叛,往日不也都平平安安的镇压下去了,为何这次却发展到如此局面。
他们想不通,只能拍着大腿连声哀叹,这个国家啊这次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荒唐,简直荒唐。”
身着明黄龙袍的帝王拍案而起,丢砸着各地上报的叛军势力奏章,踢翻桌案发泄着满心的怒火。
“各地接连造反,你们这些人到底是做什么吃的,竟然就放任这些叛军贼子日益壮大。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废物!”
无能的皇帝斥责着无能的臣子,无能的咆哮却宣泄不了无能的憋屈。
明明数月之前他的大禹国还是一块完完整整的疆土,他还是这块疆土上最至高无上的权威。可如今,他的疆土分崩离析,作为帝王的他竟然只有区区北方这一片地域。
尤其让人心惊胆战的是,就连最后这一片疆土他都不知能不能保住。这位昏庸的帝王终于从醉生梦死中抬起高贵的头颅,可惜,为时已晚。
“嚯,这些人动作可真够快的。”薛珉这边收到各地起义的消息时就派人出去打探情况,今日收到回报,是探子发回的有关各家起义军的情报。
越看,薛珉的脑袋越大。
“军师,我怎么瞧着咱们是这里边实力最差的。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也就是这地盘也比人家小上不知多少。”
荀妩瞅了他一眼,送她个白眼。
“咱们是个什么出生你心里没数?你拿什么和人家百年世家,数代豪强比?”
“可,可这不就意味着咱们落后了,你不是说落后就得挨打?那岂不是说,咱们会是挨打的那个。”薛珉皱着眉,苦恼非常。
荀妩叹口气,想想最开始她见到的薛珉,不说威武大方至少也是足够唬人,可越是相处就发现这家伙就是个铁憨憨。
“凡事要懂变通的,落后就要挨打是没错,但还有种关系叫制衡。制约平衡,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各家的制约平衡中找到空隙,夹缝中生存。”
荀妩拍拍他肩膀:“卧薪尝胆知不知道?默默努力惊艳他人知不知道?”
“咱们要做的,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