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念的脸早已经红成了柿子,低头快速上了车,江潮生坐到驾驶位,舒念不赞同道:“你肩膀受了伤,还是不要开车了吧!”
江潮生不当回事:“不妨事。”
一探手就扯到了伤口,疼得皱了下眉头,舒念立马道:“好了,你又不是小孩子,不要逞强!”
江潮生伸手捏捏她的脸,舒念想要往后躲,受限于车里空间小,没能躲得开。
“我就想多跟你待一会儿,单独待一会儿。”
江潮生说着发动起车子,像是怕她担心,又补充一句:“我慢点开,不妨事,夜里街上车子本来就少。”
舒念见说不通他,便不再反对,安静地坐着。
车子行驶到主街上,夜里的街道一派空旷,除了他们,一辆车也看不到。
江潮生果真像他说得那般开得并不快,舒念从后视镜里看去,有两辆车不远不近地跟着,应该是连伟他们。
“看什么呢?”江潮生瞧她看得出神问道。
“后面的两辆车,是连伟他们吧?”舒念问。
“是,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有点害怕?”江潮生抬手点了下自己肩膀的伤问她。
舒念也不否认:“有点。”
江潮生淡淡笑笑,车子转弯,他处理完后,右手从方向盘上离开,探过来握住舒念的手,轻轻捏了下:“这次也算是个意外,不必过于担心,我在呢。”
舒念想起了同钱家义离婚前夜遇到的袭击,又望了望他肩头的伤,觉得这话实在难以安慰到自己,但又不想多说,怕扫兴,惹得他不痛快,便沉默着。
见他手始终不曾收回去,提醒道:“好好开车。”
说罢便想要抽出来,却被江潮生攥得更紧,舒念扯了扯,笑道:“松手呀。”
江潮生也笑着扭头过来瞧她:“就想握着,不松。”
舒念觉得他们两个的话幼稚得厉害,可偏又乐此不疲,简直是两个神经病。
她向后扯,江潮生不松,一拉一扯,也没分出个所以然来,舒念出声提醒他:“专心开车,别闹。”
江潮生望着前方,不肯退步:“你别动我自然就专心开车了。”
舒念到底也怕跟他嬉闹影响开车,便不再试图抽回手,由着他握在手里,其实她也喜欢这份纠缠,老实坐着后假装不经意间看向两人交握的手,心里像是打翻了蜜罐,她察觉到自己嘴角又抑制不住地上扬,便扭开头,借着看向窗外来掩饰。
看得太过投入,反倒勾起江潮生的兴趣,他跟着也看过去几眼,好奇问道:“你看什么呢?这么专注,一动都不动。”
舒念这才坐回来:“没什么,就是觉得夜里的青城好像跟白日有些不一样。”
江潮生也探头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自然是不一样的,夜里连个人影也看不到,像个鬼城,白日里多热闹。”
舒念皱眉:“你这是什么说辞?”
她不禁坐直了身体,周身变得紧张。
江潮生望了她一眼:“害怕了?”
舒念吸了吸气:“不怕。”
江潮生哈哈笑了起来,摇摇头:“你啊,就是嘴硬。”
舒念不再回嘴,但是趁他不注意,将手抽了回来,又不想再看窗外,总觉得被他那么一说,路边的灯柱都变得影影幢幢,看起来不真切,眼神便四处飘着。
江潮生余光瞧了瞧她的孩子气,忍住发笑,话虽是调侃,却也不再说了,车子依旧向前开,一个转弯,江潮生将车子停在路边一处。
舒念向外一看:“还没到啊……!你干嘛啊!”
一转头,江潮生已经凑到跟前,舒念没注意,险些跟他脸碰脸,连忙向后撤,动作太快咣当一声撞在玻璃上,距离实在太近,江潮生也来不及去防护,听了这么清脆一声响,又心疼又憋不住笑出声。
舒念被玻璃震得脑袋晕乎了一下,随即就看到江潮生欠打的贼笑,生气道:“你还笑!都是你吓我吓得!”
可话说完,回想起刚才怎么撞到头的样子,未免觉得有些蠢,自己也想笑,憋又没憋住,只得扭开头,却被江潮生逮个正着。
“你又在笑什么?”他边笑边问。
舒念装作没听见,江潮生又往前凑,两人的脸几乎挨在一处,舒念察觉到他的靠近,伸手推了一下:“你别离这么近。”
江潮生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肯再放开,攥在手心里,贴在自己身前。
“别闹了,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吧。”舒念对于这种亲昵的姿态还是有些不适应,她出声提醒,也是想要打断二人此时的状态。
江潮生缓慢地,将她的手拉近身前,再慢慢将她整个人带过来,随后双手轻柔地将她拥入怀中。
舒念双手绞在一处,心里既雀跃又有些害羞,满脑子胡思乱想,一团浆糊。
良久,察觉到她没有任何反应,江潮生似是有些不悦地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臂,环在自己腰间,低声道:“笨!手应该放在哪里?不知道腰在哪里啊!”
舒念满是笑意的声音传来:“嗯,不知道。”
江潮生笑出声,阵阵笑声自头顶入耳,舒念刚想抬头,就被他摁了回去:“老实待着。”
舒念不满地晃了晃头:“我要起来。”
江潮生哪里肯依,用了几分力将她搂在怀里,舒念本想再推一下他,又怕扯到肩头的伤口,想想便作罢,安心地被他抱在怀里。
过了一会儿,江潮生的下巴在她头顶轻轻地摩挲着,满腔浓情蜜意,正要开口,就听舒念很煞风景地来了句:“我又不是狗脑袋,你蹭什么呀!”
一句话直接将江潮生肚子里的情话全都憋了回去,他低头瞪了她一眼,舒念压根没抬头看,只得作罢,结果舒念又开始乱动:“我腰都酸了。”
天地良心,她真不是故意破坏氛围,她的腰维持一种姿势,真的不舒服。
江潮生耐着性子等待她调整到一个舒服点的姿势后,见她想起身,立马又环起手臂,将她拥住,咬着牙低声说了句:“老实点!”
舒念一听就憋不住笑了,江潮生气得捏了下她的手臂:“还笑!”
舒念还是笑个不停,江潮生瞧了又瞧,最后只好叹了口气,也跟着笑了起来,边笑边摇头。
不知何时,两人笑着笑着,都安静了下来,依偎在一处,不言不语。
还是舒念打破了沉默:“咱们回去吧,总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儿。”
江潮生一脸拿她没办法的神情:“我就是想这么跟你清净地待一会儿。”
舒念奇怪道:“说得好像咱们就只这一日的功夫似的。”
江潮生叹口气:“天一亮我就又要出远门了,这一次也得好些天才能回来。”
舒念没料到还有这么一层原因,难怪今夜江潮生的举动有些反常。
见她也低下头,神情黯淡了几分,江潮生捏捏她的手心:“所以我才想,能跟你多待一会是一会儿。”
舒念笑笑:“你又不是不回来了。”
江潮生低下头,用额头去蹭她的额头:“说得是,不过就是舍不得跟你分开,你说怎么办?”
俩人都笑了,只是说出过会儿就要分开的话,笑容就不似刚才那般是纯粹的快乐,都带了些苦涩。
舒念反握了下他的手,江潮生立马将五指收拢,二人十指交握。
“这次去哪里?”
江潮生想了想,没有立刻回答。
舒念立即说道:“不方便说与我听就别说了,我也就是随口问问。”
江潮生抬眼去瞧,见她神情坦然,并不像是生气后为了赌气说出来的话,便笑笑:“也不是不说,只不过这次可能去的地方比较多,一时我也定不下来。”
舒念摆摆手:“不说了,咱们走吧,估计连伟他们也等得着急了。”
江潮生点头:“好,这就走。”
话虽这样说,他却一丝开动车子的打算也没有,舒念推推他胳膊:“走呀,愣着想什么呢?”
江潮生带着涩意一笑,将舒念拥入怀中,叹了声:“道理我都懂,可就是舍不得你。”
舒念轻叹口气,离别的愁绪也有些感染了她。
“以往只笑话过别人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现在轮到自己才发现,温柔乡真是个好地方,我也想赖着不走。”
舒念听完直接笑出了声,推了推他:“行了,别闹了。”
江潮生不满道:“我正儿八经呢,你别总笑。”
舒念离开他的怀抱,坐直身体,与他对望,脸上仍旧挂着笑意:“那你这次方便与我打电话吗?”
江潮生想了想,回答道:“去邺城恐怕不方便,胥城那边倒是可以,只是怕忙起来连打电话的时间也没有,我也不总在有电话的城里待着。”
舒念表示理解:“那你方便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吧,不方便的话就好生歇着,不必挂念我。”
江潮生捏捏她的脸:“我还像之前那样给你写信,好不好?”
舒念脸上溢满笑容,她是打内心处觉得高兴:“好。”
她的笑感染了江潮生:“那我写完了还让人给你送来,不过,你也要记得回信,你看这次我去邺城,你一共才回了几句话?真是太小气了,你是国文老师,写封信还难得倒你吗?”
舒念见他难得露出孩子气的赌气神情,觉得他又别扭又可爱,便道:“就让连伟送吧,我也不想旁的人更多知道咱们的事。”
其实她这句话,就只是因为江潮生身份特殊,不想招惹过多关注,也是想要低调过日子,结果在江潮生听来就多了别的意思。
“怎么,旁人知道了又如何?你很不愿意跟我扯上关系?”江潮生语气有点不佳。
被他这么一问,舒念反倒真的思考起二人关系的问题,没有及时回答,江潮生的情绪直线下降。
“还是说,你觉得跟我处很抬不起头来?”
舒念打住了他的胡思乱想:“我怕你的仇家太多,被人盯上报复怎么办。”
淡淡地笑着说出来,江潮生随即愣住了。
他有些愤怒,可又掺杂着太多无可奈何,看向舒念那张波澜不惊的脸,联想到一些往日的画面,他竟有几分害怕,怕舒念说出的话变成真的。
许是他的心情太过复杂,舒念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笑了笑,又道:“我说笑的,只不过我一个离婚的女人,带着两个丫鬟,家里统共就一个上了年纪的司机是男人,若是总有不同的年轻男子出入,说出去不免难听,再说,我也不喜欢让陌生的男子来我家,我这个人不太喜欢热闹,你知道吧?”
江潮生眉头依旧紧锁,只是看向她的目光柔和了些许,舒念又再强调了一遍:“你一定要让连伟来送信,或者有什么物件带给我,也让他来。”
江潮生面色有些不悦,他压着情绪,故作不经意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是连伟?旁的人不行吗?你若不喜欢男子,我也可以派抱琴或者扬琴来。”
舒念连忙摆手:“不行,必须是连伟。”
又是连伟,江潮生面色又黑了几分:“为什么非要是他?旁人不行吗?莫非你想见他?”
舒念打量着他的神情,憋不住笑:“因为我觉得,连伟好像喜欢我们家明水,明水呢,好像也有几分意思,她跟了我这么多年,连伟我瞧着不错,若能给她找个好的归宿,也算成全我们主仆一场的情分。”
江潮生听到这个说辞相当意外,他不禁对自己刚才生起的那些心思觉得好笑,挑挑眉笑得很多事:“看不出来,你还有月老的心思。”
舒念不理他的揶揄,只再次强调:“别忘了,到时候派连伟来,若他们成了,我请你吃喜糖。”
江潮生瞧着她满脸欢喜的模样,像是被感染了,也来了兴致:“好,我全力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