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上文所述,我们的陆玉凝有着谜一般的亲和力,一张毫无特色全是柔和的面庞掩盖了她藏獒似的残暴性情。
去快餐店吃饭,收拾桌子的店小二最爱找陆玉凝聊天,从水果花草聊到新款游戏。结果还是同事看出来,不无担心地对陆玉凝耳语,那个人好像这里,有点不太正常。同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陆玉凝付之一笑。没事儿,我也看出来了,但是怪可怜的。
时不时去奢侈一把的那个餐厅的老板,好像也对她有点……。会免费赠送别桌不会出现的各种小食。
看到这里,诸位千万不要拿一筐烂番茄砸我,这绝对是事实啊。
但,陆玉凝绝对不是圣母白莲花中的一员。
面对有的人明里暗里,不下数次的暗示,陆玉凝都假装不知道,做出一副无动于衷的蠢样子。
她很清楚,自己不是那种能让男人久久流连身畔不去的女人。有些女人,就是以男人的喜怒为喜怒,男人就是她们的一切。她们像一条藤本植物,只有附着在男人这课树上,才能找到存在的价值。可是,陆玉凝不是。有时候,她挺羡慕这样的一类人,至少她们,好像就只是为了一件事而活着,虽是飞蛾扑火,但却有滋有味。不像自己,像一株一到季节就要飞走的蒲公英,到处流浪,一片迷茫连着的,仍是迷茫。
人一旦受过伤,连在一起时听的那些歌曲,都不敢再次点开。只不过是,怕泪崩,怕挺不过去。
毕业后没学会什么本事,唯一学会的就是,不要让爱情成为人生唯一的主题曲。生存太难了。我没有时间,甚至没有资格,让自己成为爱情的奴仆。陆玉凝早就认清了自己的命运。
不甘心又如何?为了一餐一饭,我已经竭尽全力。梦还在吗?当然。可是,真得能实现吗?
陆玉凝也不知道。
因为,摄影棚里嘈杂的一切将她从自我沉浸中拉回。她作为没有署名权的无名编剧之一,被召唤到了这里。
“太阳还是会准时升起,我必须要走到这最后一刻,才有权利,有底气说,我尽力了,我累了,我实在走不下去了。我要休息了。梦很绚烂,很美,因为,它是我亲手打造的……。”女主角坐在堤坝上,动情地说着这些台词。
“停!”导演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对扮演女主角的演员提议到,“这段是这场最关键的一条,您不妨这么想象:自己是一个与生活搏杀了许久的战士,走到了拥抱胜利的最后一刻,一下子千头万绪,感慨万千的那种复杂情绪,这样会更有效果些。”
那位演员,不,现在已经是三线明星的女孩白了导演一眼,“这都是些什么啊?这是谁写的剧本,让他自己来给我示范一下,我倒要看看,就这么一句台词,他能念出什么花样来。”
陆玉凝被迫走上了堤坝。上面的风还是有些凉的,她竟有些心疼起把她架到这种局面的那个女演员来。
她坐下来。
远处就是海了。几座小山分布在海滩的一角。经年历月,风霜侵蚀,山的一面已经塌陷,透着这春日里不该有的苍凉。
望不到尽头的浅蓝,笼在茫茫水雾里的海岛,就像一幅很容易让人静默的的画作。
陆玉凝忘记了周围的机器,站立在附近的拍摄职员,因为当在键盘上敲出这些台词的时候,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落了,所以今天,当她再度念出的时候,眼眶又一次不争气地红了。
当她用自己的方式念完这些台词的时候,现场先是一片寂静,接着便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
她低下头,趁势用袖子抹去了眼泪。爱哭的人,真是上不了台面。
新一条的拍摄又开始了。
当陆玉凝经过准备再次上场的女演员身边时,被女演员伸出的脚狠狠地绊了一跤,她痛得叫了出来。
“你?”陆玉凝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反击。
女演员瞪了她一眼,这张脸,在参加上一剧的拍摄时,还时常挂着谦虚和卑微,而现在,因着一部剧的热播,已然是傲色难掩了。
“刚才是不是你伸了脚出来?”陆玉凝尽量保持平静地问道。
女演员没有回答,从嘴角挤出一丝冷笑,直接从她身边走过,又狠狠地撞了她的肩膀。
这一撞之下,陆玉凝又差点摔倒。
她真想撕破了脸,揪住女演员的脖子,左右开弓,赏她几个巴掌尝尝。
可是,凭她这个半路出家,连署名权都没有的破编剧?
男儿都可以忍得胯下之辱,此时此刻,我陆玉凝,为何不能忍下这口恶气。
在某些时候,必须像男性一样理智,甚至冷漠,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最佳方式。生活已经不止一次暗示过陆玉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