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杨笙并没有让穆衍等很久,学会了基本的按摩手法之后,便开始往回走,刚走两步就看见不远处的穆衍,他坐在自己设计的轮椅上,身边没有别的侍从宫女,满头大汗,应当是自己过来的。杨笙小跑两步当他跟前,拿出帕子递给他。没有问他为什么没有让侍从送他过来,而是笑眯眯的问他怎么突然过来了。杨笙知道穆衍身体不好,一个人滑动轮椅必定很困难,但她不想让穆衍觉得自己的腿废了就会被人当成废人,其实对于残疾人来说,周围人的小心翼翼和同情才是最让他们难以接受的。对待他们最好的方式反而是要求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甚至有些时候寻求他们的帮助,让他们体会到自己存在的价值,明白自己仍有许多的能力。这样才是给他们最好的尊重。
所以,杨笙对穆衍的态度一直是把他看做一个正常人,从不会因为某些事于他而言有困难而去阻止,反而是尽可能多的鼓励他做一些能力范围内的事。甚至有时候她还会央求穆衍帮自己一些小忙,让他在这些小事中培养自我认同感和自信心,避免因为暂时的残疾而郁郁难安。杨笙的心理疗法也不负所望,现在的穆衍眼里繁星闪烁,没有原本人设中的阴郁冰冷,声音软软的向杨笙撒着娇,乖乖巧巧一只,让人喜欢极了。
穆衍看着杨笙小跑这朝自己这边赶来,心里莫名的满足感,“看吧,这人一看见自己便这样急切的赶来,连公主的仪态都不曾估顾忌,那个年轻的太医也不过才与她说上几句话而已,怎么可能比得过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穆衍在心中暗暗欣喜到。嘴角开始不自觉的向上扬起,看她递给自己贴身的手帕,心里更是像抹了蜜一样甜。此时听她温温柔柔的问自己,撒娇的话语便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听在耳里莫名有些羞耻。穆衍的耳朵悄悄地红了一些,但这样毫无顾忌的向她撒娇,却出乎意料的让自己的心雀跃,尤其是看见她愈发柔和宠溺了的眼神,便愈发肆无忌惮了。
想起刚才一幕,心中还是会有一丝不舒服划过,软软的撒娇声便再次响起:“公主,您刚才在跟那个人说什么啊,是我打扰到你们了吗?”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心里却是巴不得自己早点到,最好早点结束他们的交谈。杨笙听见穆衍自责的声音便连忙安慰他,哪里想到穆衍的心思。怕穆衍多想,杨笙一五一十的把谈话的内容讲给他听,尽量讲的仔细一些,不要让穆衍从别人那里听到不同的版本,影响他对自己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
杨笙这样做看似太过于小心翼翼,但这确实是非常有必要的,若是寻常孩子,如果从别人那里听说了什么不同的,也不会生出什么别的想法,但穆衍不同,他从小生活的环境对他的性格影响至深,虽然现在还没有到后期那样疑心深重的地步,但心思敏感,遇事喜欢多想是一定的。即使现在展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幅无害的样子,但实际上穆衍比一般的孩子早熟的多,现在心思也比较深,虽然他以撒娇的方式向自己询问,但绝对不仅仅只是好奇那么简单的理由。虽然搞不懂穆衍为什么在意这个,但杨笙还是事无巨细的将事情的经过讲给他听。
虽然这其中的谈话涉及到他的腿,可能会让他不舒服,但杨笙还是没有隐瞒,毕竟如果真的相知道的话也会找别人打听,到时候这番话恐怕就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了。果然,听杨笙这样详细的为自己解释,穆衍心里的一点不快立马被喜悦代替,再听她说是为了自己的腿向齐太医请教,心情更是美妙不少。当下嘴角边杨的更高了。
看穆衍没有任何不快的表情,杨笙暗暗松了一口气,安慰他不要难过,自己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他的腿。穆衍笑着回道:“嗯,我相信公主的。”
听到穆衍对自己的称呼,杨笙还是没忍住对他说到:“以后,不要再叫我公主了。”请原谅她一个实打实的现代人,实在难以接受一个在现代显得尤为中二的称呼,虽然知道这是封建社会的正常称呼,但杨笙还是有些难以适应,那些宫人也就罢了,毕竟这里的规矩摆在那里,让他们改口也不现实,但她一直把穆衍当弟弟看,每次听她叫这两个字都觉得别扭极了。
事实证明,穆衍的确是一个喜欢多想的男主,几乎在杨笙话音刚落,穆衍的脸色就变了,立刻换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委委屈屈的问杨笙是不是厌倦他了。杨笙被问一头黑线,厌倦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难道又是一个古今异义,上语文课的时候老师没讲过啊。虽然很无语,但看着穆衍那张要皱成苦瓜的脸,自动忽略这个疑问,解释道:“不是的,我只是觉得叫公主太生分了,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看,你还是叫我姐姐吧,这样显得像家人一样。”
话音未落,便看见穆衍的脸孙素迅速挂上了欢喜的笑容,变脸的速度都让杨笙怀疑他是不是变脸这样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某代掌门人。杨笙看他高兴的样子,便明白他是喜欢这样叫的,不过也难怪,穆衍只身一人在异国他乡飘零,姐姐这个称呼更有温情,应当能让他感受到家的温暖,自然会喜欢。
实际上,杨笙还是猜错了,穆衍的欢喜仅仅是因为她说这么叫显得更亲密,像家人。穆衍没有姐姐,即便有,在皇宫中的也只是一个有着血缘的“皇姐”罢了,算不得家人,甚至会是死敌,当然杨笙也有不少的皇弟皇妹,他们也都称她为皇姐,但从没有人被允叫她姐姐,只有自己而已。这是不是意味着,对她来说,自己是最为特殊的存在?这个认知让他兴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