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旁边的人几乎屏住了呼吸。陌泠利索地拔掉了自己手背上的针管,接着一把掀开了身上的被子:“干嘛要这样一直瞅我?”
“虽然我知道我的确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拥有让人一见钟情的魅力。但是先生这样直白的盯着我看,终究不合规矩。这要是放到早些年,那可是要对我负责的。”
“先生该怎么对我负责呢?”
顾衍晟:“……”
陌泠:“嗯……我想想。”
“不如就让先生——”
“以身相许吧!”
…
三天前。
“顾衍晟,你你你…真的要从清大辞职,滚回家里继承家业???”
一道醇厚且洪亮的男音咆哮而来。他的声音落下,远处林子里的鸟都被吓跑了。只留下那只依旧在角落里打盹的橘黄胖猫,对此见惯不怪。
顾衍晟双手揣着口袋,静静地站着,眺望着远处不断从道观内外进出的行人。他的影子隐在婆娑半明的光点下,在不知不觉间,像是镀了层不着明雾的辉。
“还有两年时间,我不得不回去。”简单说完,顾衍晟眯了眯眼,薄唇抿起,棱角分明的轮廓淡薄中略显孤傲,看起来聚拢在身上的郁气比夜色都更甚几分。
旁边人一听,那双清俊的眉目下意识地微微上扬,嘴角处不着边际地勾了抹浅淡的笑意。很快,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便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刑子离‘噗嗤’一声,直接笑了出来,“呵,还真是罕见啊!我还以为像你这种冷心薄情的人,不会在乎这种俗事呢。”
刑子离说话的声音顿了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继续补充道,“看来我昨天晚上的电话没有白打。不过想到你这次回家是继承家产的,身为你的好兄弟,我肯定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你。说实话…你回家继承家产可比你在清大挣钱多了!什么时候顾少想起兄弟我来,一定要来咱山上搞搞投资建设,捐两个香火钱。多捐一点我也是不介意滴~”
刑子离一边津津乐道地说着,一边拍了拍胸脯。他的胳膊肘,不知何时搭在了顾衍晟的肩膀上。
“拿下去。”
顾衍晟微微侧了侧脸,他那双清冷幽深的眸子就这样跟刑子离对上。刑子离浑身打了个哆嗦,而顾衍晟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虽然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一眼望不到头。但是刑子离却知道,顾衍晟眼底平静之下,是流动的暗涌。这位祖宗可不是个什么好惹的角。
“嘿嘿嘿,不要这么斤斤计较嘛,我又没把你衣服弄脏。我现在就把我胳膊拿下来,这就拿下来…”
说着,刑子离赶紧收回了自己的胳膊肘,顺便还帮顾衍晟象征性地抚了抚衣服。
…
浓密的古树遮蔽着曜日,褪去了那份灼热。天边的云层一簇一簇的如棉花糖般缀点着那片蔚蓝。顾衍晟和刑子离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在道观里走着。来来往往的,有很多爬山的旅客,还有很多来山上祈祷的信徒。
“顾衍晟,麻烦你可以走得慢一点吗?我…我快累死了,你…你等等我啊!”
刑子离在顾衍晟的身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或许是顾衍晟身上的气质太过凛人,那张脸分外引人瞩目。也或许是刑子离的声音太过洪亮,身上的道士服太过醒目,周围原本正在攀行的人,都不由得朝顾衍晟投来了好奇的打量。
“累死?”
“抱歉,没看出来。”
顾衍晟不冷不淡地评价完,刑子离只觉得心口处浮上一口淤血,“这么不近人情的吗?”
“你这个样子,还怎么讨女孩子喜欢啊。我看你要不然打光棍打一辈子得了。要不然…实在不行你考虑考虑上山修行啊。这样你来了可以做我师弟,以后喊我师哥就好了!在这山上,师哥我肯定会罩着你的,这个你放心。”
“谢谢好意,大可不必。”
刑子离:“……”
…
到了静室,刑子离赶紧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气喝了下去。
顾衍晟好久都没来这儿了,所以坐下后,简单的打量了打量四周。
“喏,喝吗?”
刑子离喝了几杯茶后,也给顾衍晟倒了杯茶。
“谢谢。”
顾衍晟端起茶杯,看了看茶杯里漂浮的几片茶叶。很快,当醇香的茶水喝到喉咙里后,一股带着甘露的沁香瞬间侵袭了顾衍晟的味蕾。
哪怕他很挑剔。
“这些年你看样子过得不错。”
顾衍晟放下茶杯,刑子离笑了笑,“咦~我在这山上过得当然不错,滋润得很!每天除了挑挑水,扫扫地,做些杂事,除此之外也没多少活要干。不过你现在才想起关心我,啧,太虚伪了。”刑子离一边说着,一边摇着头。
“今天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害!您老人家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那个啥…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刑子离挑了挑眉,朝顾衍晟眨了眨眼。顾衍晟神情寡淡的敛起眉眼,不慌不忙地冷言道:“既然不当讲,那就不用讲了。只要你能憋得住。”
…
顾家,帝都内首屈一指的豪门大家。顾家大约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就开始从政经商,后来慢慢将重心转移到经济。而它仅仅只用了短短几十年就组建了一个顾氏商业帝国,旗下所形成了商业地产、高级酒店、文化产业、连锁百货四大支柱产业。并且在全国范围内,各个城市都有独立的项目投资。
除此之外,顾家还开设了好多家高档奢饰品购物广场以及五星级酒店和数块电影银幕,资金实力可谓雄厚。
在顾衍晟出生时,据说天降祥瑞,有一位算命先生在见到顾衍晟的第一眼后,便许下一个预言。那就是——到顾衍晟三十岁之前,如果遇不到一位贵人,那顾衍晟便会一念成魔。
顾衍晟是个冷心薄情的人,他自然不会相信如此谬论。可是这种豪门大家多多少少都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