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顾斯擎的脸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似乎已经好久没人敢这样跟他说话，但是现在，因为对面的那个人是自己的儿子，是顾衍晟，他就算不高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好长时间没去看老太太了。这是他这个当儿子的不称职，也是他的失误。

“抱歉，人无完人，希望你能原谅我。这段时间集团有个分公司正在忙着融资上市，我需要处理的事很多，工作比较忙。你说的这件事情是爸爸考虑不周到了，但是现在你能回来帮助爸爸，我想我就有更多的时间去考虑到这些。很高兴你能回来。”

顾斯擎说完，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秦爱丽赶紧凑到顾斯擎身边，帮他顺了顺背，顾斯擎这才停止了咳嗽。

“一会我会让范析安，跟您办理一下工作交接。您好好保重身体。”顾衍晟说完便从沙发前站了起来。

“你要走吗？”

“你已经好多年没回这个家了。”

“不留下陪我说说话？”

顾衍晟眼神里的寒意迸出，“我知道爸的时间很宝贵，我的时间也很宝贵。不知道你还想跟我说什么。”

顾斯擎皱了皱眉，父子两个就这样隔空凝视着，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像是被冻结了般让人感到寒颤。

“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去太华山？”终是顾斯擎先打破了这份缄默。

“去了。”

“那见了刑子离？”

“嗯。”

“我前几天听人说，你在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小姑娘，有这回事吗？”

“有。”

顾斯擎眼神微眯，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凝重了起来，“那你觉得她有资格当你未来的妻子吗？”

顾衍晟薄唇微呡，阴沉的黑眸里似是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翻滚，然后平息，“爸是想说什么。”

顾斯擎不疾不徐地拿过旁边的杯子，眼神里晦暗不明，倒了杯茶，“三岁一代沟，她只有十八岁，你们两个相差太大，她年龄太小了。”

“小吗？”

“我觉得刚刚好。”

顾衍晟回答完，顾斯擎手中的杯子差点一个没拿稳，他冷静了几秒，这才继续言道：“你确定她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爸这句话应该去问刑子离，而不是问我。”

“何况，我并不讨厌她的接触，也不讨厌她的存在。如果要是别人，我只想杀了她，或者让她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顾衍晟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恰好不经意的从秦爱丽身上扫过。秦爱丽原本手中拿着的苹果，突然就这样随着顾衍晟话音最后一个字落下，从手中滚落。随之掉下来的，还有那把水果刀。

“太太没事吧。”

陈姨在旁边听到这边的动静，赶紧凑到了秦爱丽身边。秦爱丽的手指，不小心被刚刚的水果刀给划了一下，汩汩的血就这样不断从指腹中滴落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晕开了一朵朵妖冶盛开的花。

“没事。”

“这刀子实在是太锋利了，我刚刚不小心划伤了手。”

“那个…老爷，我先去处理一下伤口。”

顾斯擎抬了抬眼帘，“去吧，小心不要沾水，免得感染了。”

“嗯。”

秦爱丽说完赶紧去旁边处理伤口了。

“你当真不排斥她？”

顾斯擎再次把自己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放到了顾衍晟身上。如果刚刚那句话是从别人的嘴中说出，顾斯擎可能不会当回事，可正因为那个说的人是顾衍晟，所以他相信，自己这个儿子什么都能干的出来。不过好在这些年他一直都有注意顾衍晟的情况，暂时并没有酿成什么大错。

顾衍晟眸光闪了闪，心里原本的平静，突然因为那个突如其来出现的人，产生了些似有似无的涌动。那种异样感这些天让他觉得有些怪异，心里既矛盾又复杂。他不确定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但无比确定的是：他现在已经把那个女人当成了自己的私人专有物，不许任何人沾染。

如果别人要是敢动她一根手指头，那他就替她把对方的手剁下来。

当然，他的东西要是没经过他的允许从他世界擅自出逃，那他就把她的腿打断，算作一个小小的惩戒。

“她是我的。”

简短的回答便是他的答案，顾衍晟的眼底不由涌动过些许骇人的炙热。

顾斯擎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竟不知这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过了许久。

“行吧。既然你觉得那个女孩子可以，那就暂时先让她待在你身边。只是无论如何，你都不要迷失自己，能不伤害别人就别伤害别人。只是个女人，到你什么时候玩够了，就赶紧把人家给放了。我不喜欢麻烦，相信你也是。”

顾斯擎意味深长的说完，缓缓的从旁边站了起来。他刚要转身离开，突然就被客厅的人给喊住了。

“爸以为我只是玩玩？”

顾斯擎身体顿住。

“不然呢？”

“我虽然希望你能有自己的家庭，希望能抱孙子，但是如果你实在接受不了别人，那这样孤独过一辈子也可以。”

“虽然我知道我们两个人这些年来的沟通很少，但是你在我眼里永远是我的儿子。我不管别人对你的看法如何，你出了事儿我会帮你担着，就算玩儿过火，我也会竭尽所能的帮你把事情摆平。”

“要知道人和动物不一样，人是有感情的，人的生命也是宝贵的。我很清楚的明白我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更清楚的明白你心里的那片空白。”

“你小的时候，我没能让你成长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是我的错。没能陪伴在你身边，也是我的错。既然你长大了跟别的人、别的孩子不一样，那就不一样吧。”

“身为父亲，我尊重你的选择。”

顾衍晟站在原地，听顾斯擎说完，心里虽然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但却能理解他的意思。

范析安看了看自家主子，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把那些话咽了下去。他是有工作需要跟顾斯擎交接的，见顾斯擎去了书房，也赶紧跟上。

“我不喜欢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在一个无所谓的人身上。”

“与我而言，她不止是玩玩而已。”

“到她年满法定结婚年龄，她会成为我的妻子。”

顾斯擎步伐一顿，“有时间带她回来让我见见。”

“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