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人都说云宫住着一群酒鬼,这话倒也没错,掌门云客爱酒,他的儿子云长子师兄更是酿的一手好酒,狐闹自己一天到晚想的便是如何如何从云长子的手里骗到酒,而师父云酒夏更是爱酒爱的酒不释手。
据说当年师父修炼到九云,天下人都称呼他为云中仙时,师父当晚喝得酩酊大醉。一边喝,一边对着月亮捶胸,“只恨当时没封住他的一张臭嘴,明明知道我此生所向!”
谁都不知道“他”是谁,只是一次无意中狐闹向云长子提到这件事的时候,云长子只是努力憋住笑,说道:
“酒师叔从小非常懒,为此我爹没少挨师祖的棒子,说长兄不严。”
“然后呢?”
“我爹问酒师叔是不是就这么一辈子浑浑噩噩下去,当天晚上两人喝的抱头痛哭!”
“然后呢?”
“第二天仿佛两个人都忘记了昨晚的事,只是酒师叔忍不住问我爹,昨晚喝的是啥?”
“再然后呢,你能不能一句话说完!”
“我爹说,这是酒!你知道你师父说了什么吗?”
云长子低头问狐闹。
“他奶奶的,这酒还真不赖!”狐闹想都没想,快速回答道。
“去去去!”云长子笑骂着摸着狐闹的头。“我爹说,当时的酒师叔对着云苍殿,豪情万丈,大喊‘我是要成为酒中仙’的男人!”
“哈,真是可爱的师傅。”狐闹笑着,举着不知何时从云长子腰间摸来的酒壶,用嘴拔开壶塞,仰头一饮,嘴里含含糊糊,“我要成为酒中仙的女人!”
“酒中仙的女,女人?小师妹,你乱伦了!”
“你才乱伦了,师傅终归是云中仙,所以说,酒中仙非我莫属!”
狐闹嘴里叼着年衣送来的信,想到了许多事,抬头看见滴酒不沾的年衣,忍不住揉着太阳穴,心里想,师兄绝对是收了一个假徒弟!
“师叔,云师祖让我交给你的信给你了,我先走了啊!”
“走吧走吧!”狐闹挥手。
自从小衣衣背上这把剑,几乎十天半月才能绕云宫一圈,云酒夏这个懒师父,亏他还找到了小衣衣,也不亲自来看看他这个徒弟在云松台过的如何!狐闹弹出信,轻轻撕开。
“昨天水月殿飞来了几只苍雁,在我头上一直盘旋着,我还在想,哪家养的雁居然敢飞到云宫之上,突然想起,去年你救的几只受伤的雏雁!
哈哈哈,当时可是馋了我好久啊,本以为我的孝顺徒弟,会烧一盘好菜给我下酒,到头来,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那几只被你照料好的小雁变成大雁,一路南去了。
嘿,蠢徒,好久不见啊,在松台过的好不好呀?
本来凭为师的功力,哪里需要一纸信封啊,直接一道千里传音,年衣的脚速和它比起来,简直是弱到爆啊!
不过,后来想想,千里传音未必太过于敷衍了事,还要站在那里,就像个傻子一样,为师有那么多话要说,总不能一直傻站着被人围观吧!”
哈,这个笨师傅,难道就不能一个人回在房间,再慢慢施法吗?狐闹笑哭。
“突然想喝酒了,地里埋的那坛女儿红香味都快溢到我的鼻子了,说好等到以后你出嫁的时候才拍开泥封,为师一点没有反悔啊!所以特地到云客师兄那里借了一坛好酒,蠢徒,现在是不是在流口水啊?哈哈哈!”
“坏师父!”狐闹擦了擦口水,“那坛女儿红可是我的,等我从松台出来,一定要喝个够!”
“唉,多日不见,为师甚是想念啊,借酒的时候看见云客师兄的胡子越来越长了,想必是水月殿再也没有调皮的小姑娘敢拔他的胡子了,也好久没有调皮的小姑娘像个小屁虫一样,围在我身边转喽!
想起当年遇见你的时候,你还是宜州城外整天偷酒喝的小叫化子,倒是人小鬼大,居然敢和为师抢同一坛酒,为师把自己珍藏的酒都拿出来,你还不是乖乖的和我到这云宫上来!”
哼,还好意思说,身为云宫三大宫主之一,居然跑去和一个小叫化抢酒!还拐骗自己到这云宫上来,这一住,就是八年!
“徒儿,花草亭的事,宫里上下一直在追查,花草亭的人三天两头的上山,云客师兄虽贵为一宫之主,却也不得不公事公办,你云央师伯也一直不待见你,想必这次会花费大功夫,把你……唉,师父没用,空有一身法力,纵然被天下人尊称云中仙,却连自己的徒弟也护佑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罚到云松台上。
我把慈悲刀带过来了,在你打开信的那一刹那,刀已入体,刀为慈悲,为师希望你也如这刀名一般,慈悲为怀,心系天下苍生,不可再招惹是非了。我会劝云客云央两位师兄,网开一面,但不知你我师徒二人不知何年何月再能相见,信至此,师云酒夏亲笔。”
狐闹默默的折起信,放在怀里,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这里,有师父的刀!
转头看向云外,似乎听到了几只大雁的鸣叫声,似乎闻到了一股醇香的酒味自天上飘来,年衣的身影还在云外,依旧看的清晰,呵,这傻小子,还是一直背着那把刀,什么时候他才放下那把刀呢!狐闹又低头,摸着自己的胸口,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放下这把刀呢?
“小师叔!咦,小师叔,你哭了啊?”小九的身影从身后出现,看见狐闹红红的眼眶。
“胡说,我哪里有哭!”狐闹转过头。
“可是你的眼睛明明有红红的啊!”小九抓了抓头,不解。
“那是云大,不小心闪了眼睛!”狐闹辩解道,回过头的时候,眼里澄净,一如往日。
“哦!”小九点头,却微耸着眼睛,明显不相信的样子。
“你们练得怎么样了?”狐闹突然想起与连峰见约好的比试,“要是输了,有你们好看!”
“这几天涂师兄和少师兄他们可认真了,特别是涂师兄,听说睡觉都想着剑法,吵得别人睡不着!”
“让他省省力气,触到了伤口,就等着上场被人打吧!”经过这几件事,狐闹倒是对涂夫另眼相看几分,虽不像他的叔父那般儒雅,倒也有将帅的几分风范。
狐闹刚在心里夸涂夫几句,耳边便飘来涂夫破锣鼓般的声音,
“不打了,不打了,这这哪是陪练,你是在谋杀!”
嗯?
狐闹眯起眼睛望着涂夫对面的少年时,后者前腿弯曲,后腿如青松般挺直,拔剑,举剑,剑术中标准的起手式。
只见少年时静静盯着涂夫,耳边鬓发随着白色道袍摇摆,面色如霜,只道一句: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