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又守了一晚,眼泪已经哭干,失魂落魄地靠坐在林父身上。
全家人都守着林母,没人讲话,更没有人回家。
黎明来临,温和的阳光照在堤坝上的几人身上,沈娇推了推躺在林母腿上熟睡的林铭。
“林铭,起来了!”沈娇哑这个嗓子,艰难的开口。
这几日她跟着寻找林牧嗓子已经喊哑,加上不停的流眼泪,此时的她眼睛又红又肿,努力睁开的眼睛只有一条缝,几天没有认真梳理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脑后。
哪里还有初时那清纯,迷人的样子。
林母缓了过来,挣扎着坐起了身:“走,我们回家,林牧说不定已经在家等着我们了。”林母一开口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滑了下来。
“好,我们回家!”林父站起身拉起林母,但林母坐的时间过长双脚已经麻木,费了好大劲才慢慢站了起来。
几人慢慢往家走去,林铭扛起那把破轮椅不不发一言地跟在后面。
有可能,这是林牧最后使用的遗物了。
几人回到家中,发现院子大门并未关严,沈娇有些惊喜,几乎是没做考虑便冲进了院子里,林母紧随其后。
沈娇心中的希望一瞬间浇灭,原来,不是林牧回来了。
进到院子里入目的便是被拔得不留几根的蔬菜,菜叶遍布满地,没长起来的菜苗也全被踩踏一空,院子里一片狼籍。
林母转头看向鸡舍,果然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人艰不拆,不知道是谁,存了这么恶毒的心,他们现在家徒四壁,还有什么?孩子没了,希望没了,家也没了。
林母没有再说话,拉起沈娇的手走进了那个布满红色的房间,房间内并没有看到她们所期待的那个人。
林母的眼泪似乎已经流干,她咬住牙齿,嘴唇抖了抖,忍住了哭声。
她想,现在与沈娇相比她也很痛苦吧!她们才成亲多久,半个月?还是一个月?
她真的对不起沈娇,当初要不是她硬要把他们绑在一起,或许沈娇也不会过的像现在这么难受!
是她错了,大错特错,入目的红色仿佛在讽刺她的自我,是她害了两个人。
林母拉着沈娇坐下:“孩子,林牧可能真的回不来了,娘希望,你不要太难过,如果可以,你……”林母话没说完,声音变得呜咽,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沈娇轻抚林母的背,悄悄地擦掉眼泪:“娘,别说这种话,我会永远陪着你们的,林牧也不希望看到我们这样的。”沈娇哑着嗓子,哽咽道。
“孩子,你还年轻,娘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可……”
林母还没说完便被沈娇打断:“好了娘,我们出去吧!别让爹担心。”
几人商量之后,打算去报官,林牧失踪也好,家里遭贼也好。
林父一人来到官府,他直接用手敲响了衙门外的大鼓,鼓声大作,有个官兵跑了出来。
“何人在此击鼓,有何冤情?”来人轻蔑地打量着林父。
“大人,小人家中招贼,将家中洗劫一空,小人恳请大人帮忙将作案之人绳之以法。”林父跪在官兵面前。
但官兵并未接话,嗤笑一声后道:“一看你家中便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吧?哪个盗贼那么不长眼跑去你们家作案。”
官兵不以为意,想将林父打发走,林父一看这架势赶紧抱住官兵的腿,不让他离开:“官爷,小人儿子失踪了半个多月,请大爷帮我找找我的孩子吧?”
“要找孩子回家找去,别来这里,这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地方,滚滚滚!”官兵不耐烦地踢开林父。
林父被踢的摔下台阶,头磕在地面上发出巨大的碰撞声,鲜血顿时冒了出来。
林父感受到额前的温热,抬手摸了摸,手上顿时沾满了鲜血。
官兵一看这架势不好,赶紧跑进衙门里。
衙门里,一名大腹便便的男人正瘫坐在正堂上首的位置,姿势十分不雅,看衣服应该是这个衙门的吴大人。
“小顺子,外头是何人在击鼓?”上首的吴大人开口了。
被称为小顺子的官兵,也就是方才在外头和林父有肌体冲突的官兵开口了:“大人,外头有个刁民上我们这找孩子呢,还说您不为民做主,不是个好官,还骂您呢!我一听来气了,骂我可以,这么能骂我们大人呢!”
“行了行了,就你会吹彩虹屁,最后到底怎么样了?”吴大人不耐烦地打断小顺子。
小顺子被打断也不尴尬,掐媚地应道:“回大人这个刁民敢辱骂您,小的自然是教训了他一顿,大人放心,打得他不敢再来了。”
“嗯!做得好。你小子算你机灵,下去吧!不要再让那些不长眼的人来吵我清闲。”吴大人闭上眼睛挥了挥手。
吴大人刚闭上眼睛,外头的鸣冤鼓又响了起来。
“小顺子,你去把人给我请进来,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胆子有多大。”吴大人瞪着眼睛狠声道。
“是大人!”小顺子见计划的逞,外面那个人又赶上来送死,不嫌事大地跑了出去。
林母和沈娇不放心,在林父出门没多久便跟了过来,来到衙门门口便看见一头是血地坐在地上。
林母心疼坏了,她上前扶起林父,这时已经有很多人围了上来,但没有人敢靠近,都在等着看热闹。
从古至今,人都是喜欢聚集看热闹,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可以守在那里直到事情结束,总而言之,就是闲的。
“沈娇,你去击鼓,我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王法了,官府怎么了,官僚就可以随意伤人吗?”林母瞪大发红的眼睛,眼睛里迸发出无限的恨意。
沈娇也是气愤不已,但她脑子里还存在一些理智,再次击鼓会有用吗!在这个时代得罪了官府就真的没好日子过了。
沈娇迟疑了一会:“娘,我们回去吧!”她不想让林母做出错误的决定。
“娇娇,我叫你敲你就敲。”林母听不进任何意见,执意要死扛到底。
沈娇不得已还是上前敲响了大鼓。
没一会,大门打开了,出来的是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男人,正是刚才的小顺子。
“你们怕是活到头了,吴大人宣你们进去,记住进去不要乱说话。”小顺子意有所指地看着林父。
林父脸上的血已经干涸,刺目的鲜血染红了整张脸,看起来格外狰狞。
林母扶着林父走进了衙门里,门外好奇的人们恨不得往里挤,个个伸长了脖子向里张望,仿佛一只只待投喂的大鹅。
沈娇和林父林母一进到衙门中,两旁站着的官兵便整齐地念起了起了“威武。”
沈娇被吓了一跳,但没有表现出来。
啪!一声木板拍在桌子上发出的声音。
“堂下何人,为何见到本官不跪?”坐在正中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说道。
林父林母顿时跪了下来,而沈娇不怎么习惯,犹豫了一下。
咔!骨头接触地面发出的声音响起。
沈娇被人从后面膝盖处踢了一脚,一个没站稳跪在了地上。
那种痛沈娇形容不出来,仿佛里面骨头全都碎掉了,疼痛可想而知。
沈娇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水,这种痛她两世为人都没体验过。
她回过头狠狠的看向踢她的那个人,正是尖嘴猴腮的小顺子,此时他正得意的阴笑着。
吴大人点了点头:“这还像点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