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袖箭。”
谢源蹲下身查探,片刻后对众人摇头,“没气了。”
“五爷,”门被推开,一个身着灰色短褐的人进来禀话,“是我大意,让那人跑掉了。”
“刘叔,这不怪你,那人身手极其迅敏,功夫远在你之上。”谢源站起身,言语间并没有责备之意。
刘鹤看了一眼横躺在地面的尸首,一拳打在墙上,“是我没用,没能及时发现那人藏在后院,
阿清几个捏紧拳头,“要是被我逮住谁下狠手,非扒了他的皮!”
阿岩眉头紧锁,“难道是之前出现在蒲家庄的人?”
“不是。”谢源往外看了一眼,说,“蒲家庄的那些人不是追杀丁振的人,他们应该另有目的。”若是要置丁振于死地,早就该对蒲氏母子下手,不会藏在暗处静观其变,反而让人觉得他们不想这么快暴露自己。
“这案子好像越来越复杂了。”阿清道,“五爷,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之前丁振这条线断了,谢源便从死去的保长入手。
保长的弟弟许焕之却一口咬定是周大老爷周渊威逼利诱,才帮着运送私盐。
许焕之还肯定道,保长死前最后一个见过的人就是周渊。
谢源觉得许焕之不一定在撒谎,但说出来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
之后他发现许保长的妻子于氏大半夜偷偷摸摸出门,急匆匆的样子好像是要急着去见谁。
谢源跟踪其后,没想到被人暗算,受了伤,这才在情急之下躲进了李府。
如今听了丁振所述,谢源怀疑那天夜里伤他之人或许就是魏长青。
不过这一切还需要进一步证实。
“阿清,你去守着许家,盯着于氏的动静。”谢源道,“阿岩,你带着人查一下蒲家庄的那些人。”
“至于将才那杀手,我们先按兵不动,以防打草惊蛇。”
谢源看向死去的丁振,叹口气,“好好将他安葬了,蒲氏那边,让徐管事派人去照应一下,至于他泉州的妻儿,查到他们的下落,一并送出福建安顿。”
吩咐妥当后,留下几人处置后事,其余的四散出门,飞快地隐藏在人群中。
……
李娥此时正在佟记绣庄,佟绣娘耐心地与她讲解绣工针法。
“除了绣法,花样子也是需要费些心思的。”佟绣娘道,“要不姑娘就从这方面入手。”
绣工不好,就在纹样上下功夫,若是样式新颖便也能讨个巧。
李娥点头,虚心受教,目光落在一旁的锦盒中,便问:“佟娘,这是什么?”
几粒金光灿灿的珠子躺在铺平的白绸中。
佟绣娘介绍道:“这是从南洋来的珍珠。”
“南洋?”李娥站起身走到锦盒跟前,仔细端详,“从前只见过东海过来的白珠,没想到南洋也盛产珍珠。”
“我也是刚得了几粒。”佟绣娘道,“南洋金珠还没有多少人见过。”
事实上她是识得的,而且很快这金珠就会在大汉朝盛行起来。
得益于海上贸易、通关开市,不少南洋货流进了中原,南洋珠先时兴于达官显贵人家之间,后来一度风靡,文人雅士大肆推崇,完美的金珠竟一时开出白银千两,毕竟毫无瑕疵的南洋珍珠极其稀有,甚至几年也见不到一粒。
李娥道,“这金珠色浓皮滑,光如镜面,不过可惜有几处针眼大小的瑕疵。”
“姑娘好眼力,可这南洋珠得来不易,即便有些瑕疵,价钱也是不菲。”
“下个月是我母亲的生辰,我正愁着送些什么好,”李娥问,“不知这些南洋珠都是从何人手中买的?”
闻言,佟绣娘一时诧异。
虽说李知府官居四品,可李承佑向来清廉,别的官眷时时来请她做衣裳,但李家家眷也只有老夫人和李太太请过一两次,算起来都是一年前的事了。
李娥笑笑,“佟娘不要误会,那么贵的珠子我怎么买得起,不过若是有颜色浅淡些的,或许能买到一两颗。”
原来是这样。
佟绣娘道:“明儿我让人带你去城东找郭贵,这些珍珠都是经他的手,有什么你直接问他就行。”
李娥忙起身道谢,佟绣娘笑道:“姑娘不用和我客气的。”
从佟记绣庄出来,若兰皱巴着小脸,“这南洋金珠是什么东西?奴婢只见过白的,怎么又来个金的。”
李娥听了这话不禁失笑,若兰口中“白”的就是这几年从东海过来的白珍珠,个儿很小,如今早在官宦人家之间流行,价钱也是不低。
但比起后来有白珠几倍大小的南洋金珠却是远远不及。
毕竟颜色金黄又是天然的东西更弥足珍贵。
“小姐,您真要送这东西给太太?”若兰一想到这个就肉疼。
“你这脑瓜子都在想些什么呢。”李娥敲她脑袋,“我就随便说说。”
要她送这么贵重的金珠给两面三刀的程氏,除非她脑袋被门夹了。
若兰摸着自己的头,还是不解,“那小姐您为何还要去找郭贵?”
她来找佟绣娘原本就不是为了绣抹额的事。
而是要打通与海商的关系。
前世福州金珠盛行起来便是从佟绣娘这儿开始的。
佟绣娘用金珠点缀蜀绣披风,一发不可收拾,富贵人家挤破头都想得一粒。
她就想着从佟绣娘这儿入手找找门路。
“不是要想花样子吗?”李娥笑了笑,“就用这南洋珠如何?”
正说着一抬眼扫到对面巷子口一个人疾步走出来,李娥忽然一顿,吩咐若兰,“你去前头的茶坊等我。”
“小姐,您要去哪儿?”眼看李娥飞快地往前走,若兰急了。
“别跟来。”李娥摆摆手,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
李娥追着那人拐进另一条巷子中,可刚一走进去就发现巷子竟空无一人。
她大着胆子往里走,忽然左侧伸出来一只手将她整个人拽到了一旁。
“源哥哥!”李娥看到眼前的少年,亲切地喊了一声。
谢源沉着脸,“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将才在佟记绣庄,看到你从巷子里出来,就跟来了。”李娥如实回答。
谢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探头出去看了一眼,却是很快皱起了眉,“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