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0章 魔君之怒(1 / 1)田小田的甜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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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罡风疾吹,土裂树枯,一片萧条冷寂的万源地心之中,天凌、张戈、托别姬和陆耀四位上神此时正站在魔君雷龠的绝上神殿之中。几人甫一入殿,则觉眼前一亮,但见绝上神殿红花红柳绿,芳草萋萋,自有和风吹拂,也有鸟儿清脆吟唱,此处的亭台楼宇也建造得优雅别致,一派世外桃源之模样。

四神面面相觑,陆耀忍不住低声赞叹:“都说魔界之内寸草不生,时光阴晦,看来魔君雷龠的大神通并非虚无,连天地法则也能篡改至此。”

张戈不服气的从鼻孔之中“哼”了一声,冷声道:“这是魔界,他雷龠自然是得这天时地利人和之势,才能行如此大能,他要真有大神通,怎不打破魔界之人不得踏出魔界之地的法则呢……”

天凌一听张戈此言,急忙一把抓住张戈拿着擂鼓银锤的臂膀,眼神严肃的摇了摇头,示意张戈不要再说了。张戈还待大放厥词,只听周围突然传来一阵铺天盖地的宏大笑声,笑声如山海般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四神立刻围成圈背靠背的朝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作出防范之势。

只见一阵黑色旋风由天空笔直的落入庭院中,在四神丈许之地飞速旋转,旋风刮出的风势似有搬山移海之力,一时吹得飞沙走石,让四神眼不能睁,站立不稳。

旋风逐渐消散,四神收稳身形举目一望,但见一位身着黑色华服,长发披挂,面如冠玉,眼似深海的中年伟岸男子单手负于身后挺立于地,男子的眼里是万年寒冰似的冷酷漠然,而嘴角却噙着一抹嘲弄的笑意。

天凌一见此人即正色抱拳道:“魔君,久不曾见,可还安好?”其余三神也纷纷一脸防备的看着面前这令四界五湖谈而色变的大人物。

魔君雷龠并不答话,反而转身抬步而行,他走入庭院内一个置有石桌石椅的亭阁之内,石桌上放有清雅别致的茶具,而旁边的一壶水在魔君经过时立时沸腾起来,壶嘴里冒出急促的白气。雷龠坐下后用食指敲了敲桌面,一双深邃暗沉的眼眸随意的向四神一瞥,道:“谁想来尝尝我魔界的拿罗普世茶啊?保你们忘记所有旧事前尘中不愿记住的一切。”

托别姬略一思付及翩翩上前,天凌和陆耀双双伸出手阻拦托别姬,托别姬朝二人微微摇头,轻言:“无碍”,即轻轻推开二人之手,施施然走入亭阁之内,自然而然的坐在雷龠面前,一手扯住袖笼另一手将装有茶叶的茶皿上小巧的盖子揭开,一股芳香四溢的茶香立时宣泄而出,托别姬拿起茶皿闻了闻,对雷龠嫣然一笑道:“好茶!”,说完又拿起一旁的一把小巧的银勺舀出些许茶叶,分别放入五个杯子中,然后拎起水壶一一注入沸水,茶叶遇水即溶,但杯中之水仍如白水般没有任何颜色。托别姬托起杯盏,将第一杯放在雷龠面前,复又自顾端起一杯一饮而尽,扬眉道:“苦中有甜,涩中含香,真解渴!”然后又对天凌等人道:“你等也过来喝一杯吧!”

雷龠仰天一阵大笑,对托别姬道:“八神之中天凌中正,张戈神勇,陆耀温和,寂世日玩世不恭,李达一才智无双,魏巍神力无匹,唯有你,最是洒脱超然。”

“看来魔君虽常驻魔界,对我八神倒是知之甚深”陆耀一边说一边泰然自若的步入亭阁之中坐下,也抬手端起一杯茶水仰脖喝光。

雷龠抿嘴一笑:“八神之名四界威扬,五湖俱闻,我若不知岂非闭目塞听了?”

“那魔君是否漏说了一个人?”天凌上神也走进那亭阁之中,继续道“在魔君看来,温仪上神又是如何呢?”

雷龠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用手指轻轻的转动把玩,细细思付了片刻才道:“温仪,他应该是尔等之中最有人情味的一个。”

现下只剩张戈还独自站在亭阁之外,他见其余三神都与雷龠坐到了一起,也终于忍不住了,一边粗声大气的说着一边蹿进亭阁之中:“你说了我等许多,不如说说你自己啊,魔君雷龠又是个如何之人?”

小小的亭阁内骤然挤满了五个人,一时间显得分外拥挤,张戈举目四顾,见桌边再无多余的凳子,也不在乎,伸手从天凌与陆耀之间端了一杯茶盏灌进嘴里,然后便毫无惧色的看着雷龠。

魔君雷龠看着张戈那副不拘小节的模样,突然就笑了:“我只道你是个有勇无谋的悍夫,眼下竟能对本君作出此问,看来你的脑袋里也是长了几根筋的。”

张戈一时分辨不出魔君此语是褒是贬,眼神在天凌和托别姬之间逡巡,似想从二者的表情中看出端倪。托别姬果然掩口而笑,张戈立时就明白雷龠所说之话并非好话,当即面红耳赤的大声喝问:“雷龠,你是何意思?”

雷龠突然站起身来,他转背走到亭阁的阑干之处,望着庭院中的满园春色,此时一阵柔风抚过,樱花的花瓣簌簌而落,如突然洒落的细雨,铺了一地的粉红。雷龠凝目望着地上那片粉红,他的两鬓有丝丝华发闪着刺眼的白光,他似在回答张戈,又似在喃喃自语:“我雷龠是个孤寡之人,守在万源地心之中数万年之久,我失去父母,又失妻儿,如今孑然一身形影相吊,尔等今日前来,就为了看看我这个魔君是如何落寞度日吗?”

托别姬看着雷龠的背影道:“九目天珠的魔目已闭千年,别姬不明白,既然魔君的孩郎已故,为何魔目至今未能复开,所以我等不得已必须来魔界查探一番。”

雷龠仍旧背对众人,冷冷的说:“九目天珠是仙界之圣物,你们都搞不明白的事情我又何从知晓?”他嘲讽一笑,又继续说道:“何况即便当初魔目开启之时,你们的天帝也是从来不看我魔界之中有何事发生吧?”

天凌上神上前一步道:“九目天珠魔目紧闭,似预示天灾未消,我等只怕魔君胸中仍有不熄怒火,想烧毁这天地间的安宁。”

雷龠平静的问:“如此说来,你等今日是来警告我的?”

陆耀急忙回复:“我等走这一遭只为天下苍生万灵,望魔君收起胸中火焰,静守淡泊的岁月,让四界五湖得享静好安宁,这不就是当初魔君修身守道的夙愿吗?”

“当初?”雷龠微微抬首“从我父母被屠,而我堕入魔道那一天起,我就再无任何修身守道的夙愿了。”说完魔君侧过脸颊,道:“你等要我静守这淡泊的岁月,不就是要我永世困守于万源地心之中,还不得心有所念心有所盼,永生万年都如行尸走肉般在此地苟延残喘,是这样吗?”他的语速极慢,也极其阴沉,让四神浑身都泛起冷意。

张戈轻哼了一声,语带不满道:“禁锢此地,本就是堕入魔道后理应承受的后果,这是天地法则,并非我等之意……”天凌用眼神制止张戈,张戈也假装看不见,执意说道:“再者说,你当初处心积虑骗娶雩婉上仙,又用非常之道让雩婉孕育魔婴圣灵,最后逼死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如此冷血歹毒之心,也只配永幽于这阴暗枯晦的万源地心之中!”张戈一席话喊完也是满脸通红,额头青筋暴起,他抓紧了擂鼓银锤,随时准备对抗雷龠的暴起。

哪知雷龠没有任何动作,他仍旧保持背对四神的姿势,他微微仰着头望着自己以神力幻化出的蓝天白云,他的长发和衣角随风而动,他似沉浸在无边的往事中一句话也不说。

四神相互交换着眼神,托别姬想了想也道:“我也想知道,魔君为何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如若魔君不舍弃妻子和孩子,如今这绝上神殿内定然是娇妻麟儿左右环绕,即便是在万源地心也可享受温情脉脉,魔君也不至于像今日般自称为孤寡之人……”

托别姬说完四神都沉默了,他们围站在魔君雷龠的身后,似乎都想听到一个答案。

此时的雷龠终于缓慢的转过身来,只见他面色平静,嘴角微扬,而那双深邃暗沉的眼睛不知何时变成了妖异的红色,正闪烁着华丽诡异的红色光芒,天凌甫一见雷龠那双眼睛即伸出双臂将站在自己身侧的其他三神往后一档,口中大喊:“小心!”

但已经来不及了,天凌话音未落,雷龠已双手结印,轰然向四神推出双掌,四神根本来不及反击和后退,只得快速凝神结气以天神之金甲羽翼庇护躯体,快速向后倒去,在一阵天崩地裂般的轰鸣中四神被摔飞在地。等四神回过神来一看,竟已从无上神殿之中被丢了出来,他们复又站在刚入魔界时的那片黑色混沌之地中,绝上神殿早已消失不见,就像他们从未进去过一样。

陆耀拍了拍一身的尘土,不可置信的说:“我等这是被雷龠给扔出来了?”

托别姬也在整理着头发,说:“都说谦谦君子,这雷龠果然是个魔头,竟不知怜香惜玉!”

张戈简直就是暴怒了:“他这叫偷袭!我等是在毫无防备之下着的道,若是当面对战,绝对不会是如此窝囊的结果!”说完开始大喊:“雷龠,你给我出来,有本事别躲躲藏藏,要打咱们就堂堂正正的打一场!”

“行了!”天凌上前拉住还在叫嚷的张戈,道:“虽然我等并无防备,但雷龠仅用一掌之力就将我等全部打飞而出,而且他并非想弄伤我等,只想让我们离开绝上神殿,如若……”

“如若他起了杀心”陆耀接着说道“恐怕我等并不能全身而退。”

“这个老家伙,果然是越来越厉害了。”托别姬抿了抿嘴。

张戈仍旧不服,道:“那现在该如何,我等……”

他话未说完,雷龠那低沉宏大的声音凭空响起:“我本想用清茶招待远道而来的各位,奈何各位嘴皮刁钻,舌头浅薄,惹我不快,故一掌送出,不再留待。你等且去告知天帝,我雷龠于这万源地心数万年,非我不能出,只因我不愿出,我的妻子儿子均已泯灭,我有沉浸于心的很多难题没有找到答案,我幽禁自己于此地寻找答案,一日想不明白一日不出世。天帝若也有难题,也请自己思虑,莫来扰我。”

陆耀听完轻笑一声:“这魔君是说刚刚我们话太多让他心烦了。”

托别姬则说:“他还说九目天珠闭目之事与他无关,叫我等莫要再来烦他。”

张戈不干了,对着黑沉似水的空气狂喊:“雷龠,你以为你可以永远避而不见吗?你最好莫要再生事端,否则仙魔交战势必发生……”但后来任凭四神再说什么魔君雷龠都不再回答,仿若陷入了沉眠,又仿若根本就听不到他们的声音般。

陆耀绕过仍在对天狂喊的张戈,走到天凌面前道:“我们是否就此返回天庭回复天帝?”

天凌点点头道:“也只好如此,我见这万源地心中也并无异像,那魔君雷龠虽然阴沉刚愎,但华发已生,锐气也不甚当年那般,再加今日他对我等的态度,也并不像非要为敌为仇,这比起当年那飞扬跋扈,睥睨天地的魔君来,已然算是很大的改变了。”

托别姬也走过来与天凌二人站在一起道:“想是千年前之事对他的触动太深,悲伤盖过了仇恨,竟能让他面对我等也起不了杀心了……”

陆耀也叹息道:“但愿如我等所想,魔君雷龠沉浸于深深的哀伤中不能自拔,暂时忘却了胸腔中的怒火……如若当真如此,这天地间的平和又能再维持万年了……”

天凌叫住仍在叫喊的张戈,对众人道:“我等速速回去将今日所见回禀天帝,也不知天湖那边是何状况,现下也莫要耽搁了,走!”

话音刚落,四神化作四道华光,转瞬即不见了踪影。

而此时在绝上神殿中,一个身影飘然而出,他须发皆白,银衣银袍,额角三道醒目的磨牙纹熠熠发光,正是魔界尊者三问。三问尊者与魔君雷龠并列站在一起,他问:“他们走了?”

雷龠痴痴的看着樱花树上的一朵娇俏花朵,道“走了。”

三问尊者又问:“他们可看出了什么不妥?”

雷龠道:“不知道,管他呢。”

三问尊者笑了:“对啊,管他呢,反正该来的自会来。”

雷龠却叹息了一声:“该走的也自会走……”

两人就这样一问一答的交谈着,而春光仍一如既往般普照在绝上神殿的庭院中,永不停息的罡风是无法吹进这里分毫的,在此地吹佛的,唯有如女人般的娇弱双手拂过般的温柔春风,而漫天的樱花再柔风中聘婷而下,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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