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0章 雪暴与虫潮(1 / 1)田小田的甜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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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小别在邕巴仙岛噘嘴想着家,而在春庭幽谷之中的之遥夫人也正站在爰采居的雕花木窗边望着暗沉似水的凉夜想念着自己的女儿。

露久姑姑站在之遥夫人身后望着她暗自神伤的模样正不知如何是好,突感一阵清风袭来,一身白衣面如冠玉的求离悄然而至。露久姑姑一见求离顿时松了一口气,朝求离微微欠身后即告退离去。

求离无声的行至之遥夫人身侧,看了眼之遥夫人锁紧眉头的侧颜,道:“你这是想念别儿了吗?”

之遥夫人仍旧看着黑沉沉的夜空,忧心忡忡的说:“她从小到大都未曾离开我如此之久,也不知那个孩子在外面会不会被欺负了……尤其是那几位高高在上的上神,会不会让她吃了苦头还不敢吭声……”

求离眉目舒朗的笑了:“就别儿的性子,还能吃了苦头也不敢吭声?”

之遥夫人恼怒的瞪了求离一眼,转身离开窗边,一边走到室内的茶座蒲团前坐下一边道:“我的别儿是很顽劣,但她现在置身那群老魔头眼皮子底下,当真可以想吭声就能吭声吗?”

求离也跟到茶座旁坐下,勾着嘴角笑言:“堂堂几位上神,竟被你全都叫成了老魔头,有你这样的娘亲,别儿又怎会惧怕他们?”

之遥夫人摇摇头说;“我并非担心她惧怕那些老家伙,我担心的是她天不怕地不怕四处闯祸,却没有本事独自承担后果。”之遥夫人放下手里端着的茶盏看着求离继续道:“你说就凭她现在的本事,当真可以和上神抵挡一番吗?”

求离摇摇头说:“自然不能。但别儿有别常人,从不能到能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必经的过程,而此次的历练必然能让她有所获益。”

之遥夫人垂目想了想似乎还是不放心,道:“不如我们也跟去看看吧……恐怕现在的别儿已经被很多人盯上了,估计人人都想知道她的背后站的到底是谁吧。”

求离立刻摇了摇头:“你莫要急躁,现在时机未到,我们即便要现身也需在最恰当的时候。”

之遥夫人问:“何时才是最恰当的时候?”

求离端起一杯茶盏浅啄了一口,眼神中看不出喜乐:“天有定数,待时而动吧。”说完二人同时将目光投向窗外浓墨般的黑暗,眼中均是期待,似在盼着天光大亮的那一刻赶快来临。

而静谧了整个晚上的邕巴仙岛终是迎来了灿烂的晨光,在拓羁场之上的所有遴选者虽身形未动,但面色之上都渐渐紧张起来,因为他们都知道,这第四日的考验马上就要来临了。

果然,当第一缕晨光触摸到遴选者们的衣衫之时,温仪上神毫不犹豫的翻掌向拓羁场的上空推出一团硕大的雪雾,雪雾慢慢幻化形态,最终变成一张巨大狰狞的脸孔,脸孔之上的的五官比例极不协调,嘴尤其的大,占据了整张巨脸的大半,更加显得雪雾巨脸怪异惊悚。

雪雾巨脸刚刚成型即猛的张开四方阔口,对着仍在拓羁场高耸的石桩上打坐的各遴选者喷出夹杂着冰粒、雪花和凛冽寒风的大团冻雾,整个拓羁场顿时变成雪域冰川之一隅,将衣衫单薄的遴选者们冻得瑟瑟发抖,浑身僵硬。

洛安仍旧闭目不动,心里却是明白得很:“暴雨、酷日都过去了,看来今天是要让我等尝尝冰霜的滋味了”。想罢立刻以左手的大指掐住二指的上节默念日君决,立时有太阳的光晕破云而至,将洛安团团围住,使雪雾风霜皆不能扰。

桃小别更干脆,双掌上下掌心相对置于胸前,两只掌心的空隙间豁然凝结成一个拳头大小的火球,火球缓缓转动,将源源不断的热力送达桃小别的四肢百骸,也将扑面而来的寒风有效的隔绝在火球制造的热度范围以外。

巍然不动的天歌在冥想中大练拳法,他站在白雪飞扬的山崖下出拳如风,他的拳头轻如飞腾重如霹雷,每一拳都似裹挟着万钧之力又似掺揉着柔肠百结,在心神之中,也在陡然之间,他拳拳如流光,好一副迎风斗雪的姿态。渐渐的,他的额头竟有了细密的汗珠,周身竟冒出阵阵白气,他就如同真的迎风起舞般抖擞出一身的热气,悍然对抗了雪雾巨脸吐出的寒霜冰雪。

葆迦年早就被他体内的“万息丹”传送的暖意所包围,乍一看他好似暴露在寒风冰雪中,但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些铺天盖地的雪花还没挨到他的衣角就融化了,嚎叫的寒风也只能从他的左袖笼进右袖笼出,无法渗透进他的发肤,此时的他就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石俑,霜雪不可撼,冷风不可侵。

至于珩景、昭辰、奕瑜和澄黛,他们召唤出的水球被寒风凝结成了冰坨子,只是冰坨子的正中却留有一个汽泡,正是这个汽泡将他们温柔的包裹其间,外沿的冰坨子成为了最坚硬的墙壁,正好抵挡了肆虐呼号的寒风霜雪的侵袭。昭辰在汽泡中勾着嘴角得意的微笑,他心中非常想对温仪上神说:你的冰霜反而成为了保护我们壁垒,这就叫以其人之道对抗其人之道!

从巨脸雪雾的大嘴中喷涌而出的冰雪越来越多,整个拓羁场上的气压越来越重,石桩与石桩之间堆起了雪缦,寒风在变为冰凌的石桩间回旋怒吼,飞扑尖啸,撕扯着如冰雕般的遴选者们冷硬的衣袍。为了不被冻死,或者冻僵后跌落石桩,遴选者们各显神通,冰天雪地的拓羁场上到处都是术法闪耀的华光,各种术法和法器将各遴选者围护其中,与这场横空而来的暴风雪长久的对峙。

对于修习术法之人而言,对抗一场风雪并非难事,而眼前这场风雪之厉害在于必须长久的对抗,不达一日不会止息,且有愈演愈烈之势,最重要的是,这场风雪的制造者是温仪上神,它的猛烈程度远胜于遴选者们生平之所见。于是,仅仅一个上午,就有近百人熬不过风霜的侵袭跌落石桩,而温仪上神似乎没有任何怜悯,巨脸雪雾吹出的雪暴更为肆虐,冰凌夹杂着冻雨如箭矢般向那些端坐着的遴选者劈头盖脸的扑去,打碎了一个又一个遴选者取道修仙的美梦。

眼看酉时将至,拓羁场早已成为被风雪洗涤后的战场,银色的雪覆盖了所有,也冻住了所有,没有银装素裹的美丽,只有冷硬诡谲的苍凉。大多数勉力支撑下来的遴选者的脸上都挂着僵硬青紫的疲惫,每个人都在盼着温仪上神赶紧收回那个仍在疯狂喷吐雪暴的巨脸雪雾,结束这寒冷僵硬的一天。

温仪上神几乎是在酉时已至的最后一息才将巨脸雪雾收回,她看着寒霜遍地的拓羁场上又空出来的上百根石桩道:“照此下去,只怕到了第九日就没几个人能留下来了。”

寂世日毫不在乎的哈哈一笑:“最好一个也别留下,我可不想收什么弟子。”

天凌上神斜睨了寂世日一眼,道:“有真本事的自然能留下,能留下的自可入得我等门下,今日就此作罢吧。”

陆耀上神转头四顾了一番后出声询问道:“怎不见白阁上仙?”其余几位上神闻言才发现整个鼎台之上果然不见白阁的身影,都看向其余四仙等着他们的回答。

无回子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回道:“昨日酉时之后白阁上仙就先行离开了”,说完似觉不妥又补充道“许是有其他要事吧。”

张戈不满的说:“难道近日里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咱们天界的遴选大会更重要?”魏巍也粗声大气的接口道:“就是,我等都一个不差的候在这里,他倒不知溜到何处去自在逍遥了。”

李达一赶紧出来打圆场说:“好歹今日并无差错,白阁上仙自是有分寸的,说不定真有他事。”托别姬扭扭腰肢,戏谑着说:“即便白阁想要偷懒,我等又能奈他如何呀?”

此言一出众神皆是沉默,天凌上神更是扭脸走到鼎台的前端,作势观望着拓羁场上寂然而坐的数百遴选者,似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其他几位上神也全都闭紧嘴巴,只有寂世日一脸刻薄的坏笑,只见他朝托别姬耸耸肩膀,轻声道:“你那张嘴啊,都快赶上我那么惹人厌烦了!”托别姬捂嘴轻笑,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无回子、丹妙青和佑宁道看着八神各色的表情都不敢多言,但见八神并无怪罪白阁之意心头均是松了一口气,只有牙珉转了转眼珠悄言自语道:“我就道白阁怎敢私自离开,看来是有恃无恐啊……”说完也不再言语,只是静立一旁等待着第五日的来临。

第五日的朝阳似乎升起得尤其早,托别姬在朝阳中笑吟吟的对众神道:“今日就让我来查验一番这帮孩子的本事吧!”说完千娇百媚的张开右掌,一只鸡蛋般大小的绿头蝉正静静的缩在她白嫩的掌心中,此蝉长有一对透明的翅膀,翅膀上缠绕着像蜘蛛网般的斑纹,它的头部宽而短,两侧长着一对绿油油的圆眼睛,它的口器细长,触须倒是很短,腿节却是粗壮发达,好似随时会蹦跶起来一样。

丹妙青看着威风凛凛的绿头蝉奇怪的悄声道:“托别姬上神拿出一只蝉来做什么?”

无回子早已瞪圆了双眼低声惊呼道:“这哪里是蝉啊?这是万虫之王潘蒙多虫!”

无回子话音刚落,托别姬即将潘蒙多虫抛向半空,只见那只肥硕如胖蝉的虫子双翅嗡嗡闪动,细长的口器里发出一阵细微的“滋滋”之声,似在呼应它般,一阵窸窣之声由远及近,渐渐嗡鸣在拓羁场的周围。随着窸窣之声渐胜,拓羁场已被从四面八方涌动而来的黑浪所包围。

佑宁道看着那片奔流不息的黑浪皱着眉头道:“上神召来那么多虫子作何?”

寂世日正好听到了佑宁道的话,遂呵呵一笑道:“自然不可能毒死这帮孩子,恐怕是要给他们挠挠痒痒了!”

托别姬瞥了一眼寂世日道:“可不光是挠痒痒那么简单。潘蒙多虫召唤而来的是幽府的鲜*虫,这种虫咬凡人一口凡人呆傻,咬妖灵一口妖灵麻痹,若是咬到仙神,连仙神也会腹中郁结恶气,进而放屁不止;而遍布全身的骚痒就不用说了,更是不挠烧心,越挠越痒,避无可避。”

寂世日一听立刻龇牙咧嘴的笑了,他眉眼弯弯的说:“在此守了那么多天,总算是有点看头了!”说完翘起二郎腿,一手托着下巴,兴致盎然的看着拓羁场上仍在正襟危坐的遴选者们,脸上全是看好戏的神情。

牙珉紧紧闭着嘴巴,下颚紧绷成一张弓,他朝杨沁儿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眉眼中全是焦虑。

而此时,那片由成千上万的鲜*虫组成的黑浪已淹没了整个拓羁场,原本鲜嫩的草地被透亮的黑色所覆盖,并且黑浪伸出黑色的触角开始沿着石桩的底部向上蜿蜒,朝着正坐其上的遴选者们而去。

不安的气氛早已在遴选者中蔓延,所有人都闭目凝神,但均能感知到拓羁场之上发生的异变。

尤其是洛安,他早在托别姬让潘蒙多虫现行之时就感知到了一切,他皱眉在心中冷哼:好你个托别姬,竟将这远古之虫都拿出来对付我们了。想到此处他仍没睁开双眼,但却出声警告葆迦年等人道:“大家小心了,潘蒙多虫引来了幽府的鲜*虫,千万不能被它咬到,轻则全身瘙痒难耐,重则周身麻痹,或者……”洛安说到此处停住,在心中考量该如何措辞。葆迦年轻笑一声,适时接过他的话头道:“或者就是变成个放屁精,一屁冲天,千屁不歇,万屁难泯啊!”说完在奕瑜和澄黛倒吸一口冷气的惊呼声中又幸灾乐祸的道:“据我所知,这是妖灵和仙神被这该死的虫子咬到后的反应,不过若是个凡胎肉体,那就更惨了,立刻就会变得痴傻呆憨,万事不济了……所以啊,天歌,你可得小心了,不要刚刚从哑巴变成常人复又变成痴憨大汉了,那可就太拖累我的别儿了!”

天歌还未答话桃小别即大声朝天歌道:“天歌,你可有办法对付啊?你势必不能被咬啊,你原本就够笨了,若再变得痴傻那可如何得了!”

桃小别一席胡言乱语让原本紧张的气氛松弛了几分,其余各人的脸上都有忍俊不禁的笑意,只有天歌闭眼苦笑着,一边不忘提醒桃小别:“你就照顾好自己吧!”桃小别镇定的说:“你忘了我身上带着法宝了?”天歌听闻后立刻了然的笑了,然后迅速从胸襟中摸出一把大如冬枣散发着阵阵恶臭的丹药强行咽下腹中,只在几息之间,便从天歌身上散发出如腐尸般的奇臭,臭得四周的人几乎不敢呼吸。

第一个发难的自然是桃小别,只听她难以置信的说:“天歌,你莫不是吞了如兰丹吧?你把自己弄得那么臭,难道是想骗那群虫子你是一堆屎,如此他们就能不咬你了?”

天歌轻叹一声道:“这鲜*虫来自幽府,也能行走四界,它什么都吃,唯独不吃腐尸,我方法虽蠢,但肯定有效。”

“你这方法哪里叫蠢了?简直就是恶心嘛!”坐在天歌斜后方的昭辰虽然闭着眼睛却举起右手掩着口鼻,皱眉哀叹道:“那些虫子是不咬你了,可我们也被熏得头晕目眩了,保不齐立马就会跌落下去。”

澄黛和奕瑜明显已经被天歌浑身散发的恶臭熏得张不开嘴了,因此即便心中有天大的不满此时也说不出口,原本还想再次以水球氤氲周身躲过虫子的侵扰,却听洛安道:“此虫能通四界,水球是阻止不了它们的,得在你们的水里加点料了。”

珩景一听立刻对澄黛和奕瑜道:“不如在水球中加入我水族三圣萃取湖底毒灵炼制的剧毒“湖酿”吧,挡不住它们也能毒死它们。”于是四人立刻放出回旋澎湃的水球游走包裹在周身,而有别于他日的是,今日的水球并非透明,而是透明中带有一点点艳紫,显得分外好看。但就是这抹好看的色彩,却将那些靠近的鲜*虫纷纷毒死,鲜*虫们纵使前仆后继,也无法翻越这道毒墙,反倒是越来越多的鲜*虫的尸体挡住了后面的同伴的脚步。

而葆迦年则咬破一根手指,将冒出的血珠吹弹成一蔓红中带黑又有清浅银光闪动的薄雾,此薄雾如轻纱般覆盖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朦胧似幻。鲜*虫一爬到这层轻缦之前即如被雷击般弹开,纵使虫子如流水而来,最后也是如水墙般全数被弹开而去。端坐轻缦间的葆迦年好整以暇的对洛安道:“你本有仙家血统,这关其实对你而言并不算难,最多被咬之后放他几天几夜的连环屁,正好臭臭那些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上神们。”

洛安不咸不淡的道:“我丢不起那个人。”说完一把扯下腰间的本命玉咬于唇舌之间,本命玉立刻散发出一股摄魂夺魄的迷香,将那些原本已爬上他所坐之石桩的鲜*虫引得掉转方向,并且与后续而来的同类相互撕咬吞噬起来。

再去看桃小别,她此刻不声不言像是睡着了般,她也并未作何保命的举动,但奇怪的是那些鲜*虫均是只爬到她所坐石桩的一半就停止了行进,似乎是闻到了什么气味或是感知了什么气场,总之它们如疯了般四散溃逃而走,于是整个拓羁场上到处都是一片翻滚的黑色虫浪,唯独桃小别的石桩之下露出了几丛茵茵绿草。

其余的遴选者都无暇顾及桃小别这边的盛景,都在全心全意的对抗虫浪的侵扰,这些鲜*虫不但细微如蚂蚁,数量也多得吓人,消灭了一波又有更多的继续扑咬而来,一不留神就会被咬,结果就是要么麻痹的跌落石桩,要么就是在心智尽失的大力抓挠中翻滚而下,一时间拓羁场再次变成了炼狱,不过这次的画面就要喜感得多,看得寂世日上神连连抚掌大笑,好不欢乐。

而更远处的杨沁儿也显得十分狼狈,最后不得不摔碎了手腕上的一个手镯,释放出藏于镯子中的一点神光,将她周围一浪高过一浪的虫浪全数定住,才险险避过被咬的命运。

鼎台之上的八神这回无一例外的全都看着桃小别,看着她沉静泰然的端坐在青草葱茏的石桩之上,不知为何,天凌上神的嘴角突然上扬而起,凝出了一朵微笑的花。

天凌的这抹笑意立刻被温仪捕捉到了,遂问他:“你莫不是想将这个丫头收到你的座下?”

天凌不置可否的说:“遴选还未结束,此时言说太早。”说完即转头对托别姬道:“将潘蒙多虫收回吧。”然后看着拓羁场上又增加的百来根空空如也的石桩道:“我们对这些孩子是否太苛刻了些?”

李达一走到天凌身旁与他并肩而立,道:“那明日我就对他们温柔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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