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王陵抖了抖身上的衣衫,被几个武士簇拥着向东方熊走了过去,然后缓缓说道:“守城令,好久不见了,一向可好?”
“王大人!承蒙关照啊!”东方熊冷冷地说道:“王氏难道真的就不怕伏波侯与太后怪罪?”
“怪罪又能如何?人人都学平西军无令擅调士卒入关,岂不是要闹得秦国无法而乱?我等老秦氏族拨乱反正,太后与伏波侯应当也是理解的。”王陵笑着说道。
东方熊眯缝着眼睛,试探地问道:“由余氏听说出了一尊武圣,不知道这个消息是真还是假?”
“哦?难得守城令的消息如此灵通,不错!由余第一大人已经闭关参悟,一旦出关就是武圣。守城令万万不要急着站队啊。”王陵眉头一挑,淡淡地说道。
东方熊印证了之后,心中一沉,秦都的局势恐怕要有变化了,也许正如王陵说的,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急于表态,还是要想清楚。
“呵呵守城令,你猜外面的那些家伙能忍多久?”王陵一边看着城外的纹丝不动,军纪森然的平西军,一边说道。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过,这样下去恐怕是一场烦,王陵大人,你可千万别忘了,平西军还是三十多万,曾经杀入宋都。”东方熊眉头一皱,说道。
话音刚落,就听见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一声闷雷,不是很响,却让有一种震撼人心的感。
“秦地多雨,秋雨如刀啊!若是叛军攻城,守城令责无旁贷。”王陵嘴角浮起一丝莫名的冷笑,背过手说道。
北风呼啸,卷起了满天的尘土,黄沙之中也分不清方向。
平西军中的小马车被吹得晃晃悠悠,彭氏用手帕捂住鼻子,轻轻揭开车帘,抬眼看见乌云滚滚,似乎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牵引着,一道道电光如利剑闪过,雷声紧随而来。
乌云来到秦都上空,整个秦都仿佛一瞬间就笼罩在黑暗当中,闪电时隐时现,给黑暗带来了唯一丝光明。
邓红婵紧张的挽着彭氏,怀中时哆哆嗦嗦成一团的黑臀。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么办,马上下雨了,我是最怕打雷的。”
“我我也是”黑玉的小脑袋如小鸡啄米,点动着。
“步旅帅,大雨将至,不如让士卒们占避。”邓红婵咬了咬牙,冲着步书成喊道,这雷声也让她有些发酥,恨不得立刻离开。
步书成甲胄晃动,大步来到马车前,拱手说道:“启禀夫人,军队未得军令,不得离开!”
“迂腐!这云来的迅猛,只怕雨势极大,不是人能受得了的。”彭氏放下帘子,没有与其打照面,有些世族规矩森严,是严禁女眷露面的。
牛大力大踏步走了过来,让步叔成先离开,然后想了一下,低声说道:“夫人还是留在车里吧,侯爷想必已经知道了这里情况。”
“可是,马车太不如让我们先找地方避一避吧。”邓红婵恓惶地声音传来,她对雷声实在是害怕的不行。
“夫人勿忧!”牛大力当即大喝一声,道:“护卫营护卫夫人,举盾!有使夫人淋雨者,立斩无赦!”
“诺!”哗啦啦,平西军甲士列阵排开,这也是平西军中唯一一次动作,干净利落。
护卫重装甲士巨盾围着马车。盾牌靠外,一层搭一层如一道钢铁城墙将之团团护住,其中马车顶两侧也各有甲士两手持盾。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邓红婵惊慌了,下意识地缩回到马车内,生怕王洛回来以后惩罚她,之前经历地那些残酷的刑罚已经深深烙在她心灵。
“这是牛军候的意思,与你我无关。”彭氏看不下去,拉着邓红婵安慰起来,她自己也是有些胆战心惊。
城墙外,一个平西军甲士快速跑来,背后鼓鼓囊囊,手持军令入阵直达马车,单膝跪地,说道:“属下奉命外出,唯恐夫人腹内饥渴,特意送上吃食饮品以供享用。”
“好好!快放下。”黑玉早就饿了,急急忙忙被东西拿进去铺好,马车的小茶几上放了一小碟果脯,一壶热米酒,一只烤得金黄的羊腿。
“辛苦军候了。”邓红婵爱怜地摸了摸黑玉的小脑袋,撕下一块肉递了过去。
“这是应该的!”牛大力点点头,远离了马车,瓜田李下的道理还是懂的。
“真好吃啊。”黑玉吃得狼吞虎咽,香甜无比,连外面的雷声都不觉得害怕了。
“外面士卒如何,可安排了膳食?”彭氏皱着眉头问道。
那名传令甲士说道:“军候未曾下令,某只负责送这些,请夫人慢慢享用。”说完之后也离开。
彭氏冷笑着对邓红婵说道:“那些城里人分明就是作祟,故意找茬,否则就算移营驻扎也不至于连个传令使者也没有。”
邓红婵早被冻得浑身哆嗦,先盛了一碗热米酒灌进肚子,听到彭氏这么说,放下碗说道:“侯爷心里面有打算,你今后就知道了,什么也不要多问,也不要多管。”
“是。”彭氏愣了一下,默然点头。
乌云越来越低,只有远处的天地交接处还有一丝分界,一道链环电火如巨龙划破天际。
轰轰
连续地炸雷声在耳边炸响。噼里啪啦!紧接着足足有鹅蛋大小的冰雹夹杂着暴雨倾斜下来,宛如天河倾覆之势。
“啪啪啪”
听着外面冰雹暴雨敲击着金属的声音,马车里的三个大小女人面面相觑,却有着异样的安全。
“啊,怎么还有冰雹了。”邓红婵瑟瑟发抖着说道。
“好大的雨,这个天气实在是太糟糕了,秦国那些家伙简直是疯了。”彭氏掀开帘子的一角,冷风灌进来,让她打了一个哆嗦。
离她不到半米的地方,几个年轻的士卒正在奋力托着盾牌,嘴唇早已经是冻得发紫,可却立如青松,不摇不晃,心中暗暗叹息,如此雄兵竟然这样对待,秦国朝堂着实让人感到齿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