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朝阳初升,温暖的晨曦照耀在院子中,驱散了夜晚的凉意。
毛小方坐在院中的凳子上,一夜未眠,脸上尽是疲惫之色。
只是他的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明亮,很明显,经过一晚上的思想挣扎,他已经想清楚了自己的道路,也明白了自己该怎么做。
“师伯,弟子愚钝,让您操心了!”
“我个人生死事但我伏羲堂千年的传承和众生的安宁,却决不能因我一时疏忽而葬送,我茅山历代守正辟邪、扶危救困的宗旨,也不能葬送在我这一代手中,否则我毛小方,就算是身死,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更是我茅山千年传承的罪人。”
“恳请师伯施法,助我恢复法力,我愿约战师兄,和他一决雌雄,以此一战来定我茅山正统,为苍生谋求福祉。”
迎着天际的晨曦,毛小方声音清亮,掷地有声,对着空无一物的虚空拜道。
“你能有所觉悟,也不枉费师伯的一番良苦用心,希望经此一劫,你能有所领悟,记住,劫数既是修行,亦是炼心,选择即是行道,亦是超脱命运的轨迹。”
“也许你现在还不懂,但终究有一天,你能够明白我在说什么!”
深深的望了毛小方一眼,李阳神魂瞬间扫过甘田镇方圆千里,很快就发现了毛小方本命牌所藏之地,单手探入空间,一阵轻微的涟漪荡起,一块黄金色的金属铭牌,顿时出现在他手中。
“真是下作的手段呼”
察觉道本命牌之上的污秽和邪气,李阳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一口泛着七彩霞光的法力呼出,本命牌上的污秽和邪气顿时被净化一空。
“天清地明、赐我神灵:神人交感、万法由心!”
李阳单手点出,寄托神道的本命牌,顿时泛出道道金黄色的香火之起,于毛小方的神魂连接在一起。
“这本命牌虽是你天、神二道的中枢,亦是你的致命弱点,今日本座就祝你一臂之力,让你免除这后顾之忧。”
望着法力恢复,瞬间神完气足、一扫萎靡之相的毛小方,李阳心念一动,虚空顿时破开一个黑洞,一个无色透明的气泡升起,包裹住毛小方的本命牌,遁入此方世界的深层次空间。
从此之后,就算是不精通空间法则的天仙之辈,也休想对毛小方的本命牌造成丝毫的威胁。
“多谢师伯施法,弟子铭感五内!”
看到李阳的动作,毛小方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丝心安,由衷的感激道。
他知道,李阳所做的这一切,完全就是为了自己,否则,以李阳超脱人道的修为,早已可以不问世事,自在逍遥,又如何会再次踏足这滚滚红尘。
师伯虽然表面上说不想管,其实只是向激励自己,他所做的一桩张、一件件,又哪里是不想管的姿态,若是师伯真不想管,大不了继续在洞府苦修,又如何会隐藏在自己身后,跟着下山。
在毛小方看来,李阳就是嘴硬心软,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此恩此德,就算是自家师傅,也不过如此了。
“虽众生恶欲难除,红尘滚滚、堪比地狱、人性之恶,更甚妖魔,但我还是希望能够天地清明,正道气荡荡,梳理清浊,调和阴阳,也还这天地一片朗朗乾坤。”
“你要深刻铭记今日,这为天地扫荡群邪之念,我心既天心,我道既天道,这乾坤万象,终将需要你等正义之辈矢志不渝的去守护。”
此言李阳却是没有作一丝虚假,他了解自己,他做不到毛小方所做的,但他却希望有人来做,没人希望自己身处的是一个恶欲纵横、邪气丛生的人间地狱。
“弟子定谨记师伯的教诲,师伯跳出三界,不入五行,不便插手人间之事,自有弟子代劳!”
感觉到李阳语言中的期盼和寄托,毛小方一时之间深受感动。
在他看来,李阳就是那种坚守正道、道德高洁之辈,只是碍于天规法理而不能插手人道纷争,这才把这一志向,转交给自己。
与此同时,甘田镇外的一座破庙中,在毛小方的本命牌消失的瞬间,雷罡就有了反应。
“该来的,还是躲不过啊”
此时的雷罡,已经大变了模样,一头黑发变得斑白,眼中红色的邪气弥漫,透出眼眶,脸上尽是阴沉,丝毫没有以往的儒雅之相。
“希望你能够朱我一臂之力,也希望师伯不会插手我伏羲堂的道统之争”
望着手中的神灯,雷罡眼中闪过一丝极度和恨意,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担忧。
“爹,发生什么事了?”
正在这时,在外面山脉中采集野果的雷秀,走进破庙,看着盘膝坐在地上怔怔出神的雷罡,满脸担忧的问道。
“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毛小方的法力恢复了”
雷罡叹了口气,一手摩擦着神灯,一手摸了摸雷秀的小脑袋。
“师毛道长的法力不是被爹给废掉了吗?”
听到这话,雷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其实对于伏羲堂的人,她还是很有好感的,只可惜父命难违,她就算是再怎么不愿意和伏羲堂作对,也不能违背了自己父亲的意思。
“若是我所料不差,应该是我那神秘的师伯插手了,其实为父最怕的就是这事了,可他还是发生了,只希望师伯不会插手伏羲堂内部的事情吧,否则为父恐怕也只有远走南洋避难,又要苦了你随我一起漂泊了。”
“但既然事已至此,为父也不会有丝毫退缩,我并没有做错,这伏羲堂本就是我雷家的,毛小方何德何能,也敢窃据我雷家的祖产。”
这个时候的雷罡,早已陷入了执念之中,他只记得他父亲是伏羲堂上任掌门,却不记得,伏羲堂只是茅山的支脉,说到底,伏羲堂属于茅山的产业,从来都不是属于个人。
“毛师傅,你没事吧!”
这个时候,舒宁也赶到了伏羲堂,虽然她也佩服毛小凡的为人,也为阿初打抱不平,但到底没有和毛小凡有过太多的接触,她所知道的,大多限于道听途说。
若说她又多关心毛小凡,那自然是不是,她来此的目的,大半只是为了收集素材,了解道术。
“李先生,您也下山了,我找了您好几次,您的洞府怎么不见了”
待看到李阳的身影之后,舒宁更是喜不胜收,自从上次的一番交谈,这几个月,她可是没少往李阳居住的山脉跑,可却怎么也找不到李阳洞府的入口。
“舒小姐,今日我下山,只是想要做个见证,还请舒小姐不要讨扰!”
舒宁的话未说完,就被李阳打断,他现在实在是没心情理会这个好奇心旺盛的女人,上次也只是出于客气,再加上心情好,才会和她说那么多。
“抱歉啊,李先生”
看出了李阳现在没有心情理会自己,伏羲堂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自然也就不会自讨没趣,免得热的这位知识渊博、见多识广的李先生厌烦。
“师伯,我们是否现在出发,前去约战师兄?”
对着舒宁点了点头之后,毛小方一脸凝重的对李阳说道。
“不用了,静心等待便是,你师兄会自己找过来的。”
摆了摆手,安抚了毛小方一句之后,李阳坐在是石凳上,闭目养神。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雷罡果然带着雷秀,出现在伏羲堂大厅中。
“师伯,你你为什要这样做,阿秀,你是被逼的,对不对”
一直等候在大厅中的毛海,看到两人出现,立即迎了上去,神情激动的质问道,望向内秀的眼中中,还带着丝丝期待。
“阿海,识时务者为骏杰,这伏羲堂,本就是我父亲传下的,子承父业,天经地义”
“至于阿秀时不时被逼迫的,你可以问她啊哈哈哈”
面对毛海的质问,雷罡义正言辞,说完之后,不有大笑出声。
“我是父亲的女儿,自然是应该听父亲的。”
好似没有看见毛海眼中的那一丝期待,雷秀满脸冷漠,语气中不带丝毫感情。
“师兄,你来了!”
大厅中,那犹如灌耳魔音般的大笑,也惊醒了在后院打坐的毛小方,走进前厅之中,望着面前满脸邪气的雷罡,毛小方眼中满是惊疑。
“师伯,您为什么如此不公,难道我伏羲堂门内的事情,您也要插手?”
没有理会满脸惊疑的毛小方,雷罡望着优哉游哉走进大厅的李阳,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一脸愤恨的质问道。
“我并没有想要插手伏羲堂道统的意思,这不公之说,更是无从谈起”
李阳淡淡的望了雷罡一眼,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您真的不插手”
听到这话,雷罡脸上的喜色简直掩盖不住,有着灯神相助,他并不把毛小凡放在眼里,唯一令他忌惮的,就是这个一向神秘莫测的师伯。
“师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若是你想要伏羲堂,大可以明说,就算要师弟拱手相让,也并无不可,何必非要闹到现在这种地步,连累无辜的百姓受害呢?”
李阳在下山之处,就说过不会插手伏羲堂的道统,这点毛小方心知肚明,他也从未期望过,借助李阳的力量,来消灭自家师兄。
甚至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想拿雷罡怎么样,直到现在,他还是抱着一丝期望,希望能够化干戈为玉帛,消弭这场伏羲堂内部的争斗,在他看来,这完全就是没有必要的争斗。
“拱手相让,谁要你让,这伏羲堂本就是我雷家的。”
“毛小方,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幅自以为是、假仁假义的虚伪面孔,从我司伏羲堂的大师兄,可是父亲,却总是拿你当个宝,甚至就连我这个亲儿子,在他老人家看来,也没有你亲近贴心。”
“我伏羲堂一脉的秘法,任你修习,不用请示,可我能,我生为本门大师兄,却还需要请示过后,经过考核,才能修炼,我到底哪一点不如你,论资质、论辈分、甚至是论亲疏,我哪一点不如你。”
“你知道吗?自打你入门之后,我父亲就从来没有给我好脸色,为什么,还不是你那副假仁假义,自喻正义的虚伪面孔,从那时候,我就恨透了你,我发誓,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身败名裂,永不超生。”
此时的雷罡,面色狰狞,双目赤红,言语中的恨意,直冲云霄,犹如人间恶鬼。
“师兄,我想你误会了,师傅最关心的,从始至终都是你,他那样做,只是为了鞭策你,这世上,又哪有不疼爱儿子的父亲呢!”
面对雷罡狰狞的嘶吼,毛小方痛心疾首,直到此时,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师兄居然是如此的恨自己,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疼爱,哈哈哈正是天大的笑话,疼爱会把我驱逐出师门,疼爱会让我在南洋漂泊二十年,连双眼都瞎了,你这张假仁假义的面孔,还要欺骗多少人,就连师伯,都偏心的很,特意下山为你恢复法力,天道何其不公啊!”
在雷罡心中,李阳是和茅山祖辈有交情,待他应该和毛小方一般无二才对,可是李阳对他和对毛小方的态度,却是截然不同,不止传授毛小方秘法,对自己,更是爱搭不理,这更是加深了他对毛小方的恨意。
“哎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你已深陷魔障,还不自知。”
挥手打断了还要继续劝导的毛小方,李阳眼中灵光闪烁,继续说道。
“你自己愚蠢,不堪造就,反而心胸狭隘,内生戾气,心魔自起,反倒怨天尤人,真是可笑。”
“自身拥有通天大法,直通仙、神二道,反而本末倒置,去学那南洋的皮毛小术,你说你是何其的蠢笨。”
“只修性不修命、此是修行第一病,只修祖命不修性,万界阴灵难入圣,难道连这般耳目能熟的道理你都不懂,更何况这南洋小术,性命皆失,徒耗自身底蕴,以追求邪门外道,就这种微末伎俩,你也看得上,正是丢尽三茅真君和张天师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