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这天天还没有亮,蔡妈妈就在大厅里吆喝开了。
“起床啦,都快点给我起来,今年咱们醉春楼一定要折到第一支柳枝,快点都起来!”
大周的端午节有个说法,谁家要是折到第一支柳枝,就是这条街上最勤劳的人家,上天是会保佑他家今年财源广进的。
醉春楼虽是清楼,但其实和过日子也是一样的,蔡妈妈希望今年自己家能折到第一支柳枝。
女孩子和伙计厨娘们全部爬起来,呼呼啦啦一堆人涌出门去前面的一条街上折柳枝去了,只留下一个看门的伙计。
“玉琬,你要不要替咱们折,你会飞的。”玉檀挽着曲毓琬的胳膊,悄悄对她说道。
“姐姐让我折,我就给姐姐折来。”曲毓琬侧脸看着玉檀。
“还是算了吧,咱们这些人多一项隐藏的本事,就多一份活着的保障,你不要出头了,让伙计们去折,我们等着就行。”
“姐姐不想让醉春楼得到第一支柳枝吗?”曲毓琬反正无所谓,不知道玉檀是不是也无所谓。
“顺其自然吧,去年兰香院和醉仙楼为了第一支柳枝大打出手,我看实在是不值得。”
“还有这事?”曲毓琬不理解为了一支柳枝打架的人是什么想法。
玉檀掩住耳朵对她说道:“你等着看就是了。”
等醉春楼的人到前面这条街上的时候,街上已经有了不少人,看来今年醉春楼还是没有希望的。
“叫你们起床,一个个磨磨蹭蹭的,迟了吧!”蔡妈妈转身对着身后的一群人大声骂道。
两个伙计走上前去折下十几支柳枝后,蔡妈妈怕像去年那样被打架的人连累,醉春楼的人就回去了。
吃过花蛋和粽子,天才蒙蒙亮,蔡妈妈就领着自己家的姑娘们出发出城了。
“都给我检查清楚衣服穿对了没有,有没有谁的妆化的不好的,赶紧给我收拾好,咱们今天可不能被人家压下去!”
出发前,蔡妈妈站在大厅中央的舞台上训话。
他们今天虽然没有这道第一支柳枝,但是玉琬姑娘这个人间绝色走在自己队伍里,蔡妈妈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小河边,已经人声熙攘了,平时呆在家里出不来的女孩子们都在找自己平时见不到的伙伴,相互聊着自己的生活。
“姐姐,我看见七郎了,他是来找你的吗?”曲毓琬看见不远处河岸上,赵七郎在和一个中年人说话。
玉檀顺着曲毓琬的眼光看过去,赵七郎白衣胜雪。
“他最近和人一起做药材生意,那可能是他的生意伙伴吧。”
“他一个官家子弟怎么去做生意了,他爹不管他吗?”曲毓琬知道在大周父亲做官的话,那他的孩子只要不是很出格,都可以谋到一官半职的。
赵七郎不管人品还是才气都是合格的,为什么却入了下九流的商道。
玉檀望着赵七郎,面上露出心疼的表情来。
“妹妹有所不知,七郎的生母是家里的丫头,就是现在,连个姨娘都算不上。只是比普通老妈子好一点罢了。”
“这,这不是叫人尴尬吗?儿子做主子,母亲做奴婢,平时怎么相处?”曲毓琬看过电视剧里嫡庶有别的,但是像赵七郎这么尴尬的她第一次知道。
“所以七郎说等我过门后就把母亲赎出来,我们自己买个小院子生活,再不回赵家了。”
“七郎把他母亲带出来还要赎的?是给他爹钱吗?”曲毓琬真是长了见识了,儿子从父亲那儿把母亲带出来单过,还要交赎金?“是呀,所以七郎放弃了原来在马场上的事,和人合伙贩药材了,虽然辛苦些,但是挣得多,再有两年,我们就能安家了。”
玉檀一直望着赵七郎,眼神从未从他身上离开过。
今天来的女孩子,如果有订了亲的,可以带着自己的未婚夫来,没有定亲的或者是害羞不想带未婚夫的,可以带着自己家的兄弟来。
这一天,大周的家长们似乎忘了他们的男女大防,让孩子们自由一天。
曲毓琬跟着醉春楼的人剪下自己的一缕青丝,放在水里看着它顺水流走。
“跟上呀,跟上看看你的青丝能流多远。”玉檀催促玉琬跟上自己的青丝。
每个姑娘都跟着自己的青丝,河边的人开始从上游往下游移动。
有的人的青丝随着水流的很远,有的流了一小段就被河里的石头树枝给挡住了。
“姐姐,你的流的好远呢,不像我的,我走了几步它就停下了。”曲毓琬的那缕青丝没流出多远,就被柳枝挡下了。
“你这么好看,水神娘娘都嫉妒你呢。”玉檀笑着,继续跟着自己的那缕青丝。
曲毓琬跟在玉檀后面,没有注意身边的人群,突然她听到一声丝绢裂开的声音就在自己身后。
她转身一看,自己的襦裙后摆被人生生撕去一片,后面出现了一个不能遮掩的缺口。
被撕下来的那片已经被人群踩脏了。
大家一看一个姑娘的裙子破了这么大片的口子,都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曲毓琬巡视了一遍人群,发现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往人群外挤,和看热闹的其他人大相径庭。
“站住!说你呢!”曲毓琬放开玉檀的手,冲破人群跨到那个小丫头面前。
小丫头没听到似的,想躲开曲毓琬继续往前走。
“叫你站住没听见吗?”曲毓琬拉住小丫头的手,“为什么剪我的裙子?”
“你说什么?我,我听不懂。”小丫头畏畏缩缩的,显出一副可怜样子。
曲毓琬一把从小丫头手里夺过一把小巧的剪刀举在小丫头面前,“这是什么?”
小丫头眼神闪躲,“这,剪刀呀,这里的人拿剪刀的不止我一个,姑娘你莫要冤枉我。”
“是吗?拿剪刀的人是不少,可是剪刀上卡了我裙子上的丝线的,怕是只有你一人吧。”
曲毓琬从夺过剪刀那一刻就注意到,这把剪刀的铆钉上套了一根丝线,就是自己的丝绢裙子被撕裂的边缘丝线。
“怎样,还有何话说?走,带我去见指使你的人!”曲毓琬断定这个小丫头和自己无冤无仇,她一定是替人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