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莲从未受过这等苦,即使在逃荒的路上,她也凭借扮可怜很得了些照顾,可如今这黑洞洞的囚室,背后火辣辣的伤口,无一不在摧残着她的意志,让她真心的后悔和怀念衡武院,在浅云居中所过的日子。
谁又能想到,相府中竟有这般恐怖的地方。
“杜统领,是你?”木莲惊喜的叫道:“快救救我!”
木莲不知自己被吊起来多久,或许一刻钟,或许一个时辰,待看到英气勃勃的杜湛时,惊喜的喊道。
“噤声!”杜湛冷脸呵斥,挥手让人将木莲拖到另一件囚室去。
这是一间风格很简单的囚室,不过四面墙壁,一把椅子而已,可其中两面墙壁上挂着的各色刑具,已经足以让人变色。
杜湛和囚禁自己的人是一伙的?
木莲嘴唇颤抖的说不出话来。
更惊恐的事,在这囚室中,她看到施施然坐在椅子上的人,竟是自己暗中倾心许久的相爷。
是了,原本人前虽冷然但至少风光霁月的宁宴清,在这间地牢中,样貌不变,但其阴沉诡谲的神态,却好似另一个人一般。
木莲趴在地上,不解的抬头去看俯视着她,如同在看一只微不足道蚂蚁的青年:“相爷,您说过要放我走的。”
“是谁怂恿你陷害夫人?又是谁向你泄露了本相的行踪?”宁宴清问。
他的声音很低也很轻低,可是木莲却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缩手摇头道:“相爷,是奴婢鬼迷心窍,奴婢痴心妄想,奴婢知道错了,您绕过我吧,求求您绕过我吧。”
眼前青年的眼神,木莲曾经见过,少时灾情最严重的时候,曾有些饿急了的人这般看过她,那是看死人的眼神,她记的清清楚楚。
“废话连篇,很好。”宁宴清嘴角微翘,这是他不耐的表现:“砍掉她一只手,不说再砍另一只。”
杜湛面无表情的靠近委顿在地上的女子:“好好想想,一个没手没脚的人,便是到了地下,也是被人欺负的命!”
他是龙隐军的一员。
当初宫中政变,先帝驾崩太子横死,他们在首领的带领下归属了皇太孙,如今化名徐长庚的宁宴清。
刑讯的事,他最是拿手不过。
木莲被吓呆了,涕泪交流的缩成一团,急迫的道:“我想,我想,不要砍我的手,我想。”
人在急剧惊恐的时候,潜力是无限大的,她陡然抬头,语无伦次的道:“是表小姐,是表小姐,奴婢听表小姐提过,相爷每逢七日便会宿在书房。“
“她还说,她还说若是夫人能像奴婢这般对相爷,那相爷也不会总是郁郁不乐。”
杜湛又逼问了几句,木莲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话,看来倒是没有说谎,他看向沉默不语的宁宴清。
这相府中一共四个主子,除去相爷和夫人,便是住在福安堂的老夫人和住在沁心院的表小姐。
不过这两位,一个是相爷养母的妹妹,一个是养母妹妹的的女儿,都是拐着弯儿的亲戚,接进府中也不过是掩人耳目之用。
却想不到,一个一表三千里的表小姐,竟有怂恿奴婢设计陷害堂堂相爷夫人的胆子。
宁宴清有些索然无味的起身,还以为是哪个政敌送来的钉子,原来是些小女孩的把戏,他淡淡的扫了地上的女子一眼缓步离开。
杜湛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蹲身伸手,轻轻一捏,喉管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囚室中格外清楚
起身后,他还是那个平日里,对相府里任凭哪一个下人都和气爽朗的杜统领。
出地牢要经过长长的一条甬道,甬道里灯火并不盛,便显得走在其中的青年步履缓慢,身影孤单。
“相爷,表小姐那里,要如何处置?”杜湛问。
“留。”宁宴清在杜湛面前并不遮掩真正的自己,阴郁孤僻,同时心狠手辣到已经不似常人的宁宴清。
“若是表小姐再对夫人不利”杜湛不是个心软的人,可步安歌实在是个太良善的人,包括步家父子,他才多这一句嘴。
宁宴清停下脚步,很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若是被小人环绕,他有的是手段收拾,若是不耐了,直接剁碎了喂狗也成,可君子的好,真是又蠢,又让人有些舍不得。
最终,他道:“看着些蘅芜苑,保住她的命。”
至于日后,再说吧。
杜湛心底松快了些,即使一直行走在黑暗中,可有些时候,也需要那么一点光明稍稍得些慰藉。
师攸宁一觉睡的十分美满,若是不被中途叫醒的话,大约会更舒服些。
“夫人,再慢些,会误了请安时辰的。”芍药道,虽然因为昨日观刑还有些脸色苍白,可她难得见到夫人这般一夜沉眠的时候,便跟着也很是欢喜。
“请安?”师攸宁睁眼坐起,或者说这具身体残存的惯性让她弹簧般坐了起来。
“是呢,若是迟了,福安院又得编排夫人的不是。”红枫端着铜盆放置好,一边拧帕子一边道:“要奴婢说,又不是什么正经婆母,夫人不去也没有错处,倒免得劳累一场。”
她最是性辣,很是见不得那些人拿个鸡毛当令箭的欺负夫人,当着相爷的面却又慈爱的虚伪面孔。
不是正经婆婆?
师攸宁接过帕子抹了把脸,她想起来了,如今在府里老祖宗一般,每日里要求步安歌前去请安的那位,不过是宁宴清养母的妹妹罢了。
这是个装相的大头蒜,鉴定完毕,她的起床气便复苏了,复又窝回了被窝:“一个时辰后叫我。”
桔梗捧着衣裳过来,低声问:“夫人,若是不去,福安堂定会差人来请,到时候如何回话呢?”
她也不赞成主子去福安堂,可事情总得往妥帖了考虑,免得后头再留下什么麻烦,那位老夫人闹将起来,也是真不顾颜面的很,没得坏了夫人的名声。
师攸宁正待入梦,迷迷糊糊的道:“就说本夫人病了。”
桔梗与红枫和芍药几人相识一笑,如今的夫人倒有些在闺阁时的淘气样子,便依言重遮上床幔退了出去。
没有了时常拔尖要强,却总奉是承福安堂的木莲,三个人竟觉得步调难得和谐统一。
福安堂,宽下颌细眼睛的老太太拧着眉,阴阳怪气道:“病了?怕不是嫌弃我老婆子碍事吧?!”
作者题外话:是的,男主稍稍有些b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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