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在江小舟和马昭君走出明湖府府衙的时候,一直都没什么人再来拦江小舟,又或者换一种更为夸张的说法来说,根本就是一个人都没有碰到,好似对于府衙里的人来说,江小舟离开县衙,那就是送瘟神……
不过这其实也正常,之前江小舟到了第二天和第三天的时候,除了朝九晚五的放雷管的固定工作时间之外,半夜有时出来放水,还会临时加个班……
终于走出了府衙,江小舟转身对马昭君说道:“我还有个地方放心不下,你得先和我过去看看。
“这个自然。”马昭君点头答应。
江小舟不放心的地方,当然是张寡妇和小秀那里,所以走到街上之后,他匆匆辨别了一下方向,就带着马昭君直接过去了。
江小舟敲击院门之后,很快就有人从里面打开了院门,而当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眼睛当中瞬间迸出喜悦神采的小秀,江小舟也方才松了口气。
江小舟被关禁闭的时候,何尝不是最担心那李赖遂、钱博,或者干脆明湖府的县令陶圣安来找小秀她们母子的麻烦,但还好情况最终并没有那样。
很快,张寡妇也在小秀惊喜的喊声中从里屋走了出来。
此时张寡妇双手袖子都弯在了手肘的地方,双手上还站着白色的面,想来正在做饭呢。而瞧见了江小舟后,张寡妇手脚失措的赶紧张罗着江小舟和马昭君坐下,还让小秀去沏茶。
江小舟赶紧拦道:“别别别,我坐不住,马上还要和旁边的这位兄弟出去吃个饭,就别让小秀忙乎了。”
张寡妇一听这话,双眼顿时一瞪:“你都说要吃饭了,那来了嫂子这儿,还能让你走。赶紧坐下,一会儿给你们做面吃。”
江小舟犹豫了一下,看着旁边一双小手正拉着自己衣角,满脸恳求的小秀,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那就多谢嫂子了。”
“这还差不多。”张寡妇笑了笑,然后转身又走进了厨房。
至于一直站在旁边的马昭君,现在看着江小舟是一脸的问号,这怎么几天没见……这是个什么情况?
江小舟安排着马昭局进了小院,但却没进屋子,只是寻了几把桌椅坐下。
“外面这么凉,怎么不进屋子。”厨房里的张寡妇探出头来问道。
“外面就行了。”江小舟笑着答道:“都是大小伙子,一身的热气,外面待着凉快。”
马昭君在嘴边哈了口气,但却没有说什么,因为刚才江小舟已经小声的在他耳边,说了张寡妇的身份……这两男人,还真是不太好进人家的屋子,也免得被街坊邻居的看见,给这孤儿寡母的在以后惹麻烦。
江小舟笑着接过小秀递过来的茶壶茶杯,伸手给马昭君沏了一杯:“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马昭君沉吟了一下,方才开口问道:“你在明湖府这里是惹了个乡绅?还把人家给抄了?”
江小舟摇摇头:“怎么你也这么问?从哪听得?”
马昭君翻了个白眼:“还用问我从哪听的……因为你这事儿,那梁卓侩他哥梁卓文,可是亲自分别给四皇子和罗总兵修书一封,意思说什么你这犯了案子,问两边怎么处理。”
马昭君朝着地上啐了口唾沫:“这小狐狸的意思,大家伙谁不明白,这是要拿你换不追梁卓侩的事儿呢。”
江小舟眉头皱起:“这事儿闹的这么大,死了这么多的人,他梁家还想压下去?”
“堂堂吏部尚书三儿子的一条命,当然要比别人的命更金贵一些。”马昭君冷笑了一声:“只要民不举、官不究,咱四皇子和罗总兵不再过问,那梁卓侩也许会受到些惩戒,但想要他一条命却是难了。”
江小舟点点头:“扣着我的是明湖府的县令陶圣安,他也帮忙了吧。”
“是啊。”马昭君叹了口气:“陶圣安是梁卓文的授业恩师。”
江小舟看着马昭君,平静的问道:“这么说的话,我既然已经放出来,那就是梁卓侩也无事了?”
马昭君沉默着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解释道:“也不仅仅是放你出来,还有你在明湖府这里的事情,都给了个交代。”
江小舟嗤笑问道:“怎么说?”
“抓你回来的那个钱博,被扒了官皮,说是与恶商勾结,判了个流放。”
“那个所谓的恶商,同样流放。”
“至于那恶商家里被抄的事儿,也查出来是以前他自己家里的一伙仆人干的,明湖府的捕快发了海捕文书,一个都跑不了。”
“唯一惩戒的轻了一些的,就是那事儿头张家村的村长和其余几个人,因为毕竟没做什么不合法理的事儿,所以只能有悖人伦的理由,下了文书惩骂。”
“如此就算完了?”江小舟摇了摇头:“所以那山上百十户所谓的山匪,其实压根就是过不下去日子的那些百姓,就这么死了?”
“还有那个不惜性命,也要为兄弟报仇的梁田语,他又怎么办?”
马昭君欲言又止,但最终却只是叹息了一声。
江小舟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说话的语气依旧平静如常:“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救我,我没有资格怪罪你什么。甚至说就连我自己,实际上也没有为了那些不认识的人,而背负牢狱之灾的觉悟。”
“我只是……只是心里有些不畅快。”江小舟淡淡的说道:“还有些惭愧,觉得对不起梁田语。明明当时咱们所有人都给了报仇的希望,但现在又把希望从他手里生生剥走。”
“那兄弟梁田语也快来天京了。”马昭君语气有些沉重:“你坐的飞行凶兽自然最快,而梁卓侩是被骑马押着回来的,所以也就比你差了几天。”
“但是梁田语……就是个普通山匪,而且还是个戴罪之身,所以是被押着走回来的,我来找你前,还去驿站打听了一下,说是他们刚走,所以估摸着可能也就这一两天了。”
江小舟沉默了片刻之后,开口说道:“我去接他。”
马昭君愣了一下,然后重重点头:“有些话是该咱们亲口和他说,也能劝一劝……”
顿了顿,马昭君苦笑道:“也不知是不是该说梁田语幸运,如果这事儿真的被压下来,他的这条命反倒也捡了回来。”
“我想他宁愿死了。”江小舟从走过来的张寡妇的手里接过两大碗面条:“先吃饭,吃完咱们就往回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