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仔细想来,其实有很多线索就浮在表面,几乎不用通过什么分析,就能得出结论。
比如梁卓文与梁卓快一样都有国教赐下的护身法宝……
比如俩人有些相像的长相……梁卓文虽然没有梁卓快脸上惯有的那层浮肿,所以显得冷峭了些,但眉眼之间还是能看出些许相似之处。
江小舟之所以在山上一时间没想起来,一来是因为事发突然,二来也是怎么也没想过身为“仇家“的梁家人,会过来祭拜梁田语,因此有些受到了迷惑。
不过这如今等到清凉的山风一吹,也就反应了过来,如今果然便得到了马昭君的证实。
于是江小舟便好些好奇的问道:“虽然能猜到梁卓文的身份,可是却没想到他居然会过来祭拜梁田语,更何况当初在明湖府的时候,他还拦了我一道,可见他也是个帮情不帮理的主。”
马昭君却理所应当的解释道:“当然是二皇子数落他了呗,就梁卓文干的这狗屁倒灶的事儿,真不知道还怎么担得起以前天京城里少年君子的名号。”
马昭君斜瞥了江小舟一眼:“可惜之前那些事情,咱没法说出口,否则梁卓文一准连礼部侍郎的官位都没了你信不信?”
江小舟知道这位二皇子与太子来说,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而四皇子李建安又是太子的亲弟弟,之前数次听李建安谈起二皇子时,都能从言谈当中感觉到浓浓的戒备感。
所以按理来说,身为四皇子亲卫的马昭君应该与二皇子也是天然对立的关系,可是无论之前在山顶看马昭君的表现……那真是发自内心的尊重,而并非是畏惧对方身份所以惺惺作态,这一点江小舟是看的出来的。
还有就是现在听马昭君说的那几句话,也不难从中听出隐隐的尊敬之意……这位二皇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还真是有些激起了江小舟的好奇心。
犹豫了片刻之后,江小舟还是好奇着问道:“之前看你对二皇子就颇为尊敬……”
“这是当然。”马昭君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虽然……四皇子是太子的亲弟弟,咱也肯定是站在太子爷这一边。”
“但是二皇子,咱哪怕是对头也得说一句公道话,这二皇子的确不是一般人。”
江小舟笑着问道:“哦?怎么个不是一般人,说来听听。”
马昭君看了江小舟一眼:“那咱可提前说好,这都是咱兄弟之间说的话,你可别给我漏出去,不然四皇子听我说了这些,还不得拿鞭子狠狠抽我一顿作罢,我这亲兵的位置也得没了。”
江小舟翻了个白眼:“乐意说就说,不放心我就算。”
马昭君啐了口唾沫,这才开口说道:“怎么会不放心你,我就是得先想想怎么说……”
然而马昭君思索了片刻后,却有些苦恼的抓了抓头皮:“其实你要说起来吧,二皇子好像也没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甚至说平常他这人还挺冷漠,也不爱说话。”
“但是咱天京城里的老百姓吧,还就特别信他,因为二皇子这人虽然话少,但一直是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没有不认账的时候。”
江小舟点点头:“那就是信任感很强呗。”
“对,信任感。”马昭君点点头又说道:“另外就是他特别看重咱大骊王朝的律法……所以说大家伙要是有了什么冤屈,就爱在路上堵着二皇子去,到时候在马前把诉状往上一递,只要你自己有理、守律,二皇子又应下了,那不管你对头是多大的官,二皇子都能替你把事儿办了。”
江小舟想了想,果然如果换做自己是老百姓的话,也会对他极有信任。
马昭君环顾了四周一眼,发现并无旁人,这才叹了口气:“说句大不敬的话,如果不是咱太子爷太过优秀,这二皇子也未尝不是个值得托付的明主。”
江小舟笑了笑:“你倒真敢说。”
“没啥不敢说的。”马昭君摇摇头:“这些话其实咱太子爷也说过,他说二皇子律法通达,为人克制,本不比自己要差,甚至诸多方面更有优处,这话全天京城都听过。”
“太子爷也是个心胸宽广的人物。”江小舟点了点头……他也是曾经与太子看过病的人,虽只有匆匆几面,不曾深入了解,但也有如沐春风之感。
“太子爷当然就更不一样了。”马昭君笑了笑:“我只所以能这么夸二皇子,那是因为咱的太子爷更好,更受百姓信任,如果不是二皇子身后站着个国教,裹挟了一帮大臣和太子爷这里抗争,但就二皇子自己,根本不是太子的对手。”
“你的话听来有些矛盾啊。”江小舟迈下下山的最后一层台阶,一边朝着不远处停着的马车走,一边开口问道:“你不才刚说二皇子守律懂法,那他能不知道太子立长立嫡的规矩,哪能过来打擂台?”
马昭君耸了下肩膀:“这也是四皇子瞧不上二皇子的原因,不过按照太子的说法,说是他从来都不信二皇子自己要和他争皇位的事儿,都是世人误会,非要架着二皇子的名头这么干,与二皇子无关。”
江小舟翻身上了马车,马昭君也自己坐到了驾车的位置,马车随着马昭君一甩缰绳,也再度缓缓行进。
江小舟在车厢里坐了片刻之后,觉得车厢反而比外面时更觉阴冷,于是干脆一掀帘子,也同马昭君一样做到了外面。
江小舟半倚着身后车厢的木头柱子,一边闲聊道:“刚说到太子的事儿,我还没问你,不说待两天就要接着回明湖府那里查案么,怎么没瞧你走?是那边有了结果了?”
“得,这回还得落在天京城里。”江小舟说道。
马昭君也点头说道:“要不说是呢……谁能想到咱灯下黑了。”
“不过天京城里人口百万,那路景程带着他姐姐不过两个人,这就好比要在沙漠中找到一粒沙子。”马昭君苦笑了一声:“太子和四皇子遇刺的事儿,咱还不能广而告之,所以也就不能寻求天京城里的衙役帮忙……这想找到有意躲藏的两个人,难喽。”
说到这里,马昭君突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江小舟瞥了马昭君一眼,心说这人刚还抱怨着任务难度,怎么又突然笑了出来,怕不是被挤兑的脑子有毛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