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月直接被侍女带到夜挽歌的寝殿,推开门,夜挽歌正坐在床上,目光涣散。
“挽歌。”她轻轻唤了一声,夜挽歌才回过神来,想要下床,被她快步走过去按了回去。
“听闻你受了结界反噬,应当好好休息才是。”
夜挽歌忽然靠过来抱住锦月,哽咽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可是鹿幽岛,妖族的领地,虽不知锦月是怎么进去的,但听闻凡是误入鹿幽岛的人,无一生还。
无人知晓她带着人匆匆赶到金曦湖边,没有看到锦月时,内心有多害怕。
“让你担心了。”锦月抚了抚夜挽歌的背,“你看,我如今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么?苏卿也平安无事。”
“谁管他,若不是他,你也不会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夜挽歌胡乱揉了揉眼睛,眼神飘忽,活像个赌气的小孩子。
锦月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就是口是心非!”
她可是看见了她突然放松下来的神情。
明明心里担心得不得了,却偏偏还要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夜挽歌朝锦月吐了吐舌头,“你就会取笑我。快和我说说,是谁将你们救回来的?”
其实不用锦月说她也知道是谁,能在鹿幽岛来去自如的,整个北辰只有那么一个人,可是她还是想多和锦月说说话。
“是兰泽王,他恰巧来查看长落山近来的异状,便顺手救了我们。”
这番说辞是锦月早已想好的,其实她也不知为何楼御辰会突然出现救了她。
算上上一次,她已经欠了他两次救命之恩。
“兰泽王可是红尘域许多女子的梦中情人。”夜挽歌脸上露出八怪的神情,“听闻蔚城的小公主曾经扬言要嫁给他,但被他拒绝了。”
锦月想了想楼御辰眸光温柔,嘴角含笑的样子,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美人,也难怪那么多人会对他倾心。
“你猜猜他是如何说的?”夜挽歌神秘地眨了眨眼睛。
锦月一笑,“这我怎么猜得出?多半是些婉拒之言。”
“猜错了!兰泽王说的是,”夜挽歌清了清嗓子,极力模仿楼御辰的语气,“我早已有倾心之人,我等了她许多年,今后也会一直等下去。”
锦月怔了一下。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忽然漫上来,将她的整颗心浸润。
许久之后,她才知道这种情绪来源于自己的记忆深处,历经九千年的时光,仍然为那人心动。
“是不是觉得出乎意料?”夜挽歌得意地看着她。
她初听到时也是惊讶极了,兰泽王那样举世无双的人,竟然会心甘情愿地等另一个人。
锦月点点头,“那蔚城的小公主便这般轻易放弃了?”
“自然没有,蔚翩然那人,自尊心极强,听到兰泽王这样说,心中不平,立马问他,他等的那个人与她相比如何?”
还未说完,夜挽歌便捂着嘴笑起来,“兰泽王说:她无需和任何人比,在我心中,她便是最好的。”
她当时不在场,听人说,蔚翩然听到这话后,羞愤交加,捂着脸跑走了。
锦月道:“如此看来,兰泽王倒是个痴情人。”
想必他到红尘域,也是为了那个人。
“可不是,这许多年来我从未见过兰泽王与哪个女子亲近,也不知道他等的那个人该是何等的风华,才能让兰泽王为她如此。”
夜挽歌捧着脸,眼里满是艳羡。
若是后来她同苏卿没有走到如今这一步该多好。
这么一想,她嘴角的笑容慢慢隐去,垂下眼,呆呆地看着光影交叠的地面。
“这般垂头丧气做什么,我此次来,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夜挽歌无精打采地抬眼看她。
“苏卿至今还是三阶修为,是有原因的。”锦月故意顿了一下,看到夜挽歌的双眸一下子亮了起来,才慢悠悠地说:“他体内有一道封印,限制了他的修行。”
“那可有找到破解之法。”夜挽歌凑上来抓住锦月的袖子,眸子里如同缀了星子,一闪一闪的。
若是封印解除,苏卿便再也不能拿什么云泥之别的借口来拒绝她。
“这便是我要告诉你的好消息。”锦月笑了笑,“此次鹿幽岛之行,误打误撞解除了苏卿的封印。”
巨大的喜悦充斥了夜挽歌的内心。
她紧紧抓着锦月的袖子,唇角微微勾起,还未笑开,眼泪便先流了下来。
锦月连忙拿帕子擦她脸上的泪,“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我是高兴,一时没有忍住。”
她曾无数次地想过苏卿不再是别人眼中的废物,没有人会因为他们的差距而拆散他们。
她也曾以为自己永远都等不到了。
可幸好命运垂怜,这一次,再没有什么理由能阻止他们在一起。
高兴之余,夜挽歌又觉察出不对,问:“你可知道苏卿体内为何会有封印,他母亲可知晓?”
苏家为北辰大族,唯一的嫡脉体内有封印,怎会无人察觉?
锦月只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同夜挽歌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夜挽歌的眉宇间又染上一抹忧色。
苏卿能与正常人一样修炼,她心中自然欢喜,但若这要拿他的性命来做交换,她却也是不愿的。
“挽歌,现下先不用想这么多。”锦月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待苏卿醒了,由他自己选择。况且我方才也说了,命运并非不可更改。”
夜挽歌恹恹地点了点头。
“锦月,谢谢你。我比你年长,理应由我来照顾你,如今却反倒要你来安慰我。”
“你我之间何须客气。”
她两辈子的时光加起来,可比夜挽歌大了不知多少岁。
从前她神志不清时一直是夜挽歌处处照顾她,如今夜挽歌遇事,她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锦月又与夜挽歌说了会话,把她哄睡了,才轻手轻脚地走出屋子,离开了公主府。
时靡与时沫早已困得不行,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睡觉。
锦月躺在床上许久,也不知为何,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索性起身穿好衣服,想到院子里走走。
推开门,入目便是一片清冷的月光,四下寂静无声,偶尔能听到一两声虫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