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几日的雪终是停了，阳光照下来，又被积雪反射出一片耀眼夺目的光。

锦月用过早膳，在湖心亭里喂鱼。

五颜六色的小鱼争相跃出水面吃食，溅起的水珠落在金色莲花上，又滚落下去。

楼御辰踏着一地细碎晨光走进来，白衣随风而动，恍若身处云间。

锦月朝他一笑，“你来了。”

昨日离席时，楼御辰曾告诉她，今日带她去天戈池。

楼御辰走过来与锦月并肩站着，看着湖中不断跃出的小鱼。

“天戈池内凶险万分，你可准备好了？”

锦月点头，有些无奈，“昨夜我已跟爷爷说过我要去天戈池，他嘱咐我许多，还拿给我许多东西。”

各种丹药，法器与符咒，再加之穿的衣服与平日的吃食，堆满了整整一个空间袋。

“君爷爷也是关心你。”楼御辰眼里露出一点笑意。

若不是天戈池内不能让外人陪同，只怕他还要给锦月找几个帮手。

“我知晓，所以没有推辞，全都收了。”其实她不缺这些，轮回玉的空间里，放了很多东西。

“你如今神力低微，幻灵的东西，还是少用为好。”楼御辰抓起一把鱼食撒入湖中。

“以我如今的神力，也很难驾驭那些法宝。”否则，当初在长落山，怎会弄得那般狼狈。

“等你回到幻灵，借住涅槃之羽，便能恢复以往的实力。”楼御辰撒完鱼食，拍了拍手，“这便走吧，早去早回。”

早晨的测灵殿外排了一条长队，楼御辰在自己与锦月身上落了一道隐匿结界，带着锦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二人经过那日测灵的大殿，拐了个弯，来到一个空旷的广场上。

广场中央的半空，有一个幽兰色的圆形漩涡，偶尔有一两道雷电从漩涡里迸溅出来。

有一人飞身而起，冲进了漩涡里，身影眨眼间被吞没。

“这便是天戈池的结界。”楼御辰带着她来到漩涡前，“我在此处等你。”

锦月点点头，迈步走进了结界。

一道幽兰色的光芒霎时将她吞没，另一个世界呈现在她眼前。

入目便是一片光秃秃的土地，寸草不生，天空是灰蒙蒙的颜色，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无法分辨出是白天还是黑夜。

地上落着许多残破的盔甲和刀剑，被埋在尘土里，沾染了泥沙，已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锦月往前走了几步，还看见许多断裂的骸骨。

看起来，倒像是一处战场。

锦月走到一把露出泥土半截的剑旁，将剑拔了出来。

剑身早已黯淡无光，拔出时，却带有轻微的铮鸣之声，她甚至在其上感应到了神力流动的气息。

神族的剑？

锦月按下心中疑惑，又连续看了好几把武器。

除神族外，还有魔族，妖族，以及其他各大种族的武器。只不过，神族的武器是最多的。

她的脑海里闪过什么，却快得抓不住。

耳边忽然响起破空之声。

锦月面色微凝，正欲有所动作，却见一道符咒飞快从她身侧飞过，将袭来的黑影牢牢定在半空。

一锦衣少年立于空中，手持巨剑，衣摆猎猎生风，向那黑影一斩。

如同初晨时光芒穿透黑夜，一道巨大的剑光从黑影中间溢出，将黑影斩成了两半。

黑雾逸散，少年半张脸隐藏在黑暗里，嘴唇紧抿，透着些冷峻。

他向下淡淡瞥了一眼，落到锦月身前。

锦月朝少年抱拳，“多谢阁......”

话还未说完，少年便凑到她眼前，笑着问：“美人姐姐，你没事罢？”

美人姐姐？

锦月这才看清，少年长着一张白净稚嫩的脸，眼睛很大，睫毛根根分明，笑起来的时候，还露出两颗小虎牙。

看起来比她还小。

见她不语，少年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美人姐姐？”

这模样，与方才拔剑的样子判若两人。

锦月抽了抽嘴角，“我没事，多谢你。”

少年将比他还高的巨剑一收，笑得灿烂，“美人姐姐没事便好，这天戈池第一重的亡灵可坏得很，专偷袭人，还好我来的及时。我叫云生，姐姐叫什么？”

锦月想了想，道：“霁泽。”

她能使测灵树开花的事甚少有人知道，还是不要使用原本的名字好，以免带来不必要的事端。

“美人姐姐的名字真好听。”云生看了看锦月周身被拔出来的剑，“姐姐为何要拔这些剑？师父说天戈池第一重的剑都是死剑，要不得。”

锦月随意道：“拔出来看看。”又补了句，“唤我霁泽便好。”

“好的，霁泽姐姐。”

锦月：“......”

罢了，随他。

云生道：“霁泽姐姐也是来找武器的，不若和我同走，这天戈池内甚是凶险，霁泽姐姐同我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云生的眼里满是诚挚的神色，无半分恶意。

锦月点了点头。

云生方才总归是救了自己，两人一起走，还可顺势还他的人情。

见她答应，云生的眉眼都弯起来，“霁泽姐姐，你来自哪一国？”

锦月注意着四周的动静，简短道：“北辰。”

云生眼睛一亮，“我听师父说北辰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许多独特的风俗，一直想去看看。”

又拉了拉锦月的袖子，“霁泽姐姐，你们北辰可是每年会举行一次祭祀大典？师父说这是北辰一年一度的盛事。”

锦月用随手拔的剑击散向他们袭来的亡灵，“他日你可来北辰做客，我必定好好招待你。”

“那太好了，师父说这次出去后我便可以去镜花水月求学，到时再去拜访霁泽姐姐。”云生的巨剑又出现在他手里。

向二人袭来的亡灵越来越多，锦月扫视一圈，略略估计了亡灵数量，大概有十多只。

她刚突破六阶，根基不稳，正好可以借助这些亡灵巩固修为。

于是，锦月转头对一旁准备出手的云生道：“你在一旁看着便好，别出手。”

云生看锦月的手里已经握了一把由灵力凝成的长剑，立即心领神会，“姐姐可是要拿他们练手？”

锦月点头，不再多说，长剑光芒大盛，向亡灵击去。

.......

待将亡灵全部击杀，锦月的身上已染了点点血迹，眸光却极为明亮。

她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痛痛快快地打一场了。

从前在幻灵，有师尊护着她，又顶着栖梧境尊主的名头，极少有人敢对她出手。

来了红尘域，更是好好地尝了没有实力的滋味，她的心中早便装着一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