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天空是灰蒙蒙的色泽,泛着点暗红色。
隐隐约约地,有些熟悉。
耳畔忽然传来少女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怎会非亲非故,我心悦于你,自然要担心你的安危。”
锦月茫然地向四周看去,脑海中,成片的记忆,忽地如同野草般,肆意复苏。
……
无极深渊是魔族传承所在之地,其中魔兽无数,且个个凶残暴戾,若是进去,必定九死一生。
锦月已经在无极深渊外等了许久。
大约是一百年前,她去魔界找楼御辰时,得知他去了无极深渊接受传承,便跟了过来。
接受传承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锦月在无极深渊入口处呆了三日。
这三日里,她日日与魔兽打交道,没有闲过片刻。
后来,她想着楼御辰还要许久才会出来,便四处游玩去了,只是每隔三个月会来此处看看。
每次来,她都会提一壶酒,带些点心,坐在无极深渊入口的巨石上,遥望下方的万丈深渊。
这一次她来的时候,发现无极深渊上空凝聚着浓郁的魔气,猜想楼御辰兴许要出来了,便一直等着。
这一等,便是一个月。
她坐在入口处光洁的黑色石块上,眯着眼睛看着无极深渊上空黑压压的魔气,百无聊赖地吃着一块桃花酥。
变故突生。
无极深渊上空的魔气疯狂聚拢,形成一道道魔气飓风,四周的魔兽都齐齐地往外围跑,似是在忌惮着什么。
锦月给自己加了一个护体结界,站了起来。
跑得慢的魔兽被魔气侵蚀,眨眼间化为飞灰。
强大的魔气撕扯着锦月的防护结界,一道道裂纹逐渐在结界上显现出来。
锦月抿了抿唇,加大了神力输出,将结界一点点地补起来。
过了一会儿,魔气慢慢地散开,露出晴朗的天空,跑开的魔兽又慢慢地朝无极深渊聚拢。
楼御辰浑身是伤地出现在她眼前。
他的头发披散着,脸色很苍白,黑衣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看见她,那双清冷的眸子闪过某种莫名的情绪,冷淡道:“你来做什么”
“自然是来等你。”锦月往前跑了几步扶住楼御辰,对他的冷淡视而不见。
楼御辰动了动手,想挣开她,奈何锦月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只得作罢。
“这三百多年来,我每隔一段日子就来这里守着,你可算出来啦。”
楼御辰抿了抿唇,看了她一眼,眼里的冷淡少了几分。
“你我非亲非故,你不必如此。”
“怎会非亲非故。”锦月抬头笑盈盈地看着他,“我心悦于你,自然要关心你的安危。”
她说得认真,仰着头看他的时候,眼里的淡金色微微荡漾,如同朝阳初升时,被微风吹皱的湖面。
楼御辰心中一烫,匆匆偏过头,“胡言乱语!”
锦月仍在笑着,神色真诚。
“我可不是胡言乱语,今日所言,句句出自真心。”
楼御辰抬手打出一道魔气,将一只想要偷袭的魔兽瞬间刺穿,声音沉了下来,“我们被包围了。”
锦月四处看了看,才发现在他们讲话的间隙,数不清的魔兽已将他们团团围住。
楼御辰刚接受完传承,体内魔气翻涌,是最虚弱的时刻,无疑被这些魔兽当做了目标。
锦月微微凝眉,飞快地在手上划开一道口子,滴了一滴血在地上,又注入神力,一棵月光树很快便破土而出。
晶莹剔透的树干,月白色的小花,与这四周荒芜的土地格格不入。
锦月不由分说地扶着楼御辰靠树坐下,心念一动,一道耀眼光芒便自树干晕开,化为结界在楼御辰周身形成一道透明的结界。
在楼御辰尚且来不及反应时,锦月飞快退出结界的保护范围,回头,冲楼御辰嫣然一笑。
“楼御辰,想不想听我弹琴”
楼御辰眉头紧皱,斥了一声:“胡闹!快回来!”
“我这可不是胡闹,你看好了,别眨眼啊。”
锦月冲楼御辰吐了吐舌头,飞上半空,手上出现一把通体晶莹的琴,像极了月光树的树干。
楼御辰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眼里划过担忧。
这些魔兽大多是上古时期的遗留,即便是他全盛时期,对上也十分棘手,锦月一个人,如何应付得来。
下一瞬,他便看见锦月浑身气势一变,冷冷朝下方魔兽大军望了一眼,纤长的手指拨弄琴弦,随着琴声落下,一朵朵雪白的月光花纷纷扬扬地从空中飘落。
花朵接触到魔兽时,猛然绽开绚烂白光,犹如道道雪白光刃,魔兽的身体也随之碎裂开来。
鲜红的血流了满地。
待到锦月一曲弹完,魔兽已被杀死了大半,剩下的,也都飞快逃走了。
锦月隔空笑望了楼御辰一眼,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
锦月醒来时,首先看到的是一张毛绒绒的大脸。
她如往常一般揉了揉小橙子的脑袋,对方也很配合地眯起眼睛,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锦月的心,瞬时便犹如泡在春日的池水里,暖得要化开。
她又抬起手,正想去再摸一摸猫猫头,却顿住了。
她想起一个致命的问题。
这只猫,是楼御辰变的。
锦月全身僵硬了好一瞬,才在楼御辰不明所以之际,眼疾手快地将他提起来,朝外一扔。
很快便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还有楼御辰略带笑意的声音:“月儿这么做,是想将我摔坏了,好对我负责?”
锦月面无表情地翻了好几个白眼,略略扯了扯嘴角。
“堂堂魔君,若是被我随意摔坏了,可见,也是名不副实的。”
楼御辰又笑了一声,不紧不慢道:“我身体一向柔弱,这个魔君不当也罢,日后还要全靠你照料。”
锦月:“……”
她怎么到现在才发现,楼御辰惯会顺着竿子往上爬呢?
楼御辰见锦月不说话,主动岔开了话题。
“星漓走了。”
锦月并不意外,点了点头。
“我知晓了。”
若是星漓在,早在她将楼御辰丢出去时,他便会出声了。
楼御辰看着帘子后静坐不动的锦月,问:“你不好奇他为何要走么?”
锦月理所当然地答:“他是镜花水月的尊主,事物繁忙,自然不可能一直陪我待在这里。”
楼御辰坐在桌前,垂眼看着泛着袅袅热气的茶杯,慢慢弯起了眼。
帝姬她又回来冠绝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