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荷在床上趴了三天。
其实她伤势并不重,不如说被打了半天,反而还没有苏言生气时弹严景那一下厉害,只不过疼也是真的疼,而且更多是其中无穷无尽的屈辱。
严景整整过了一天才悠悠地醒来,但她没有再跟苏言打一架,只是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整个人好像遭受了什么冲击,总之要是苏言下手再重点,整个人倒是有痴呆的可能。
苏言倒是觉得有点抱歉,严景一直都没干什么坏事,甚至还救了周阳一次;于是他坐在床边,默默地给她削了个苹果。
严景虚弱地撑起上半身,感觉自己三魂七魄都要被那一指弹出去了,她望向苏言,神情复杂。
“你是不是几天前,在清河谷里杀了一条吞天蟒?”
苏言想了想。
“不知道啥是吞天蟒,但倒是整死了一只黑不溜秋的大蛇。”他说,“你们就是因为这个来的清河?早说啊,村里的张大娘拜托我了,而且那蛇叽里呱啦的会说话,吵得厉害还想咬人,我实在没办法,就给它整死了。
严景捂住脸,重重叹了一口气。
“不论如何,谢谢你不杀之恩。”她忧愁地说道,“我欠你一个人情。”
“我有一个提议。”苏言想了想,灵机一动,“你不必这样,要欠,也是你家小姐欠我。”
严景摇摇头,“什么提议?”
“我宗门只有我师傅和我两个人,但是一直以来都没上报过,所以朝廷可能不知道我们的存在。”苏言说道,把削好的苹果递了过去,“你帮我一个忙,能不能偷着改一下档案,避免以后有什么麻烦......”
“你还有个师傅?”严景看上去震惊极了,“你都这样了,她,她又有几境的修为?”
苏言哼了一声,骄傲的点点头,“总之就很强,所以,刚才的提议能接受吗?”
“没问题,小事一桩。”严景点点头,啃了一小口苹果,微微蹙眉,“噫,好酸。”
苏言本以为这件事情就此告一段落了,严景跟自己保证会跟上头报告的时候把苏言尽量撇清,以后也绝对不会找他的麻烦。
她还挺通情达理的,苏言这么想;不愧是年长的大姐姐,不像那个宋云荷,叽叽喳喳的令人好不烦躁,还有那个眼神,看着就让人浑身难受。
更何况严景这人的术还很帅,苏言自从从陆尘哪里得知了每个人都有天生的术这件事之后,就一直希望自己也能有一个像她这种酷炫的术,操控火焰,多帅啊。
他是有这样的心思,但严景可不这样想,在清河修养的几天之内,她说话都是盯着自己的手或脚尖,从来没有正面直视过苏言的眼睛;有时候苏言伸出手来,她都莫名的吓得一激灵。
三天之后,剑宗的大门被敲响了。
苏言和苏渔当时正在屋里吃西瓜,他们今年开春的时候种了一园子的西瓜,现在到处都是。而村里人多得是西瓜,卖也卖不出去,两个人没有办法,实在是怕浪费,两个人只能天天坐在家里啃,导致苏言觉得自己甚至要西瓜中毒了一样。
他以前晚上做梦能梦到各种漂亮姐姐,如今却只是一个个大西瓜,好不渗人。
“小姐,您都这样了,我们就直接回京城吧。”苏言大老远就听见了严景那忧愁的声音,他疑惑地抬起头,望向大门外面。
“住嘴。”这是宋云荷的。
“严景,他杀了那条蛇,也一招打晕了你,还有他那个宗门的名字,”宋云荷说道,“剑宗,还只有两个人,这一看就是什么隐世宗门。”
“所以说,我们先回到京城,禀报给太尉和您兄长,我们之后再做定夺......”
严景不说话了,他看见苏言和苏渔两个人坐在两个小马扎上,在门口边啃西瓜边晒太阳,疑惑地望向她们。
她本能的低下头,不去直视苏言的眼睛。
宋云荷走上前,脸色却十分苍白,撑着脖子,但一时半会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那把剑。”还是苏言率先开的口,冷冰冰地说道,“你给烧没了。”
“你那就是一把破铁剑,两文钱都不一定值......”严景极其小声的嘀咕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她速度很快地从兜里掏出一张银票,“我赔给您。”
苏渔放下西瓜,用一种蔑视的眼神望着两人。
严景心里一惊,感到背上起了鸡皮疙瘩。
“这苏言的实力就已经格外恐怖了,那他师傅,又会是什么境界的神仙?”她听到自己心脏砰砰跳着,“这样貌,这隐士高人的气质......可当世的四位人仙里面,也没有一个是年轻女子啊。”
“就这?”苏渔指了指那张银票,看都不看,“那剑可是天外陨铁为基底,用了千丈地底挖出来的矿石,再加上全武朝最好的铁匠师傅打出来的神兵利刃,价值无法估量,你想用这么点银子就给打发了?”
严景欲哭无泪,道:“要真是那样,我也烧不坏那东西啊。”
“你说什么?”
“我说我怕二位神仙不喜欢这尘世的铜臭之物......”
宋云荷清了清嗓子,从腰间摸出一张银票,轻飘飘地放在了桌子上。
上面有几个大字,明晃晃的吸引了苏言和苏渔的目光。
一百两。
苏言清楚的听见坐在身边的师傅轻轻咽了一口口水。
“钱不是1问题。”宋云荷站在那里,用力挺直腰板,但声音有种不受控制的颤抖,“只是我有一个要求。”
“哦?”苏渔眨眨眼,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拿那张银票,“什么要求?”
“让我加入剑宗。”
“好!”
“不行!”苏言和严景同时叫道。
“小姐,您清醒一点,您是太尉的女儿,是山海楼的人。”严景欲哭无泪地说道,“你这么搞,会让太尉大人很难做的。”
苏言郑重地点点头,认真望向自己师傅,道:“你也清醒一点,这丫头恶劣的很,高傲,娇蛮,差点就把张白安那小姑娘脑袋给砍下来,整个人就一大号茅坑,茅坑还能拉屎,她什么也干不了还只会热火,咱剑宗确实是穷了点,但也不能少了尊严——”
苏渔伸出一根手指贴在了苏言嘴唇上,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她凑近来,神情坚毅,轻轻低语道:“你有尊严,我没有。”
“她可是太尉的女儿。”
“......”苏言没话说了。
宋云荷一脸紧张地望着两人,看都不看一边十分慌张的严景,也不管那里恶狠狠盯着她的苏言,她咽了咽口水,忐忑地问道:“所以,可以吗?”
苏渔脸上露出一个十分愉快的笑容。
“苏言,快,叫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