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死了的女人罢了。”颜老夫人说到，“和离就和离。”

颜肆恒扯了扯母亲的袖子。

“怎么，你还不听母亲的话？”颜肆恒一脸无奈，当初父亲还在时，还能劝阻一下母亲，如今，罢了罢了。

“我同意，”颜肆恒叹了口气，哄走了商家，要怎么弄都可以。

“我要自请出族。”

颜老夫人笑道：“你的名字，我都拦着儿子没有上族谱，何来出族之说，连那女人的名字都没上族谱。”

颜老夫人此话一出，连门外的村民都纷纷摇头，摊上这样一个婆婆，能活十来年也是命大的。

“既然如此，李大人可不可以签订一个断绝关系的书文？”

“可以。”

秋姨娘一听，忙唤人拿来纸笔，以后她就是夫人了，孩子都是嫡子了。

当下人拿来纸笔递到颜肆恒的手中，颜肆恒骑虎难下，望着商家的一众人，只好写下了和离书以及断绝关系文书。

颜肆恒把文书递给颜夕玥，颜夕玥迅速签下自己的名字，递给县令大人过目，县令大人点了点头，颜夕玥赶紧收到怀里。

“既然人已经不是我们颜家的人，那么棺材你们抬走吧！”颜老夫人生怕看一眼就沾了晦气。

“既然和离书已签，那么母亲的嫁妆，秋姨娘该拿给我了。”颜夕玥

“什么？”颜老夫人吼道。

颜夕玥说道：“秋嬷嬷，你给老夫人好好说道说道，如今巡抚大人也在，县令大人也在，自然会替我做主的。”

“是，小姐。”

秋嬷嬷一扫刚才的阴郁，她可是夫人的贴身丫鬟，那嫁妆单子一直贴身保管着，就期待有这么一天，可是夫人却看不到了。

一听到要清算嫁妆，秋姨娘跟颜老夫人可不依了，作势就要向颜夕玥冲了过去。

“如今，我已经不是颜家的人了，你若打了我，我可是会把你告上公堂的，”颜夕玥冷漠的说道。

颜老夫人有些局促的看了看县令大人，嘴里骂骂咧咧道：“你这小东西，真的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这些年你们吃的，用的哪样不是我们颜家的？呸，还敢要陪嫁？就你娘那种倒贴着要嫁的人，还说自己是千金大小姐，我呸。”

颜夕玥不愿与老夫人多做口舌，但她也忍不了这么污蔑母亲，眼神直丁丁的望着颜肆恒，说道：“颜老夫人此话何意？当年是颜老爷跪在我外祖母脚下求的婚，如今竟翻脸不认人了。”

“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母亲私定终身可有此事？”颜老夫人虽然看不上商恬艺，可是前几年也不敢得罪她，自然是贪着她的嫁妆，可老夫人又是没得手段的人，自从秋姨娘来了，挑拨着商恬艺身边的人，偷走了她的贴身丫鬟的卖身契，一步步逼迫，才慢慢夺得了财产。

“难道不是颜老太爷亲自上的上京提的亲？”颜夕玥不愿老夫人再把母亲的事情说出来让人非议，“即便母亲错了，如今母亲已经去了，老夫人在墓前喋喋不休，是不是有失身份。”

这些年老夫人端着身价，总觉得与旁人不同，颜老夫人看了看围在四周的邻居，推了推秋姨娘，秋姨娘不得不上前说道：“不过几日不见，大姑娘可是伶牙俐齿的，让人刮目相看。”

商云霄看了秋姨娘一眼，这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知道的是姨娘，不知道还以为是勾栏之女，颇为嫌弃，“这位夫人，若是我没记错，你头上的簪子可是先皇赏赐给令妹的，不知何时戴在你的头上。”

此时众人的眼睛看向秋姨娘，秋姨娘颇为得意的说道：“这是当年姐姐送我的。”

“是吗？当年你把我母亲的贴身丫鬟发卖了后，就派人砸了我母亲锁嫁妆的锁，占为己有，”当年颜夕玥亲眼看着秋姨娘砸的锁，她要上前是拦，被母亲抱了出来，对她轻轻的说道：不过是身外之物，玥儿才是母亲的心头肉。大约那个时候母亲的心都死了，原先的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闹过，疯过，折腾过，如今早已没了生气。但是母亲还是护住了她。

商锦瑟从小锦衣玉食，祖父母疼爱，父母疼爱，从未见过如此泼皮无赖之人，她上前扶着颜夕玥，说道：“颜老夫人，如今颜姐姐已经不是颜家的人了，至于嫁妆是商家的，更是颜姐姐的，自古以来嫁妆都是女子保管，你们颜家占着，是想吃官司吗？”

“哪里来的野娃娃，目无尊长，”颜老夫人一辈子蛮横惯了，让她吃了的东西再拿出来，自然是不可能的。

“你，”为老不尊，商锦瑟在心里说道，“懒得与你说道。”说着拉着颜夕玥的手，跪在商恬艺的棺椁前。

秋姨娘自是不愿拿出嫁妆，笑着说道：“官爷，那嫁妆是当年姐姐交于我保管，你看我也是个手撒的人，花了七七八八，如今剩下的不多。”商恬艺的嫁妆早被她转手卖了，换在自己名下了。

“李大人，陈大人，既然你们二位都在，此事就交于你们二位处理，”商云霄向二位大人鞠了一躬说道。

“这是应该的。”

“那妹妹？”

“舅舅，京郊可有要出售的庄子？”商恬艺已经出嫁自然不能嫁人商家祖坟，颜夕玥早就想好了，她想在京郊买一处庄子，她陪着母亲守孝。

“这事情还要再打听打听。”

巡抚大人见商家还有事处理，便叫上人把颜家三人与秋嬷嬷带去了县衙询问此事。

本身颜家老太爷不过是庄主家的长随，因做事老实可靠被重用，当了掌柜后脱了奴家，在颜老太爷的严格管教之下，颜肆恒考上了秀才，商恬艺嫁过来不过几年，老太爷就去了，颜老夫人没人束缚就越发没了章法。

颜老夫人本来就是庄子上小家小户的女儿，嫁给颜老太爷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被颜老太爷打过几顿，也算是老实了，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太爷一死，老夫人就各种作妖，有时候连颜肆恒都招架不住。可是颜老夫人就特别听秋姨娘的话，二个人狼狈为奸，挑拨离间，颜肆恒就越发讨厌商恬艺了。

颜夕玥望着母亲的棺椁，想着母亲的一生，母亲曾经说过：我这一生大约就是为了还债，玥儿，母亲就是对不住你。

“母亲，女儿回来晚了，”眼泪就巴巴的流了下来。

商锦瑟抱住颜夕玥，跟着她一块哭，刚才的一幕幕还在眼前，她心疼颜夕玥，明明是血脉相连之人，却针锋相对，毫无人性。

“表姐，你还有我们。”

“谢谢你，锦瑟表妹。”

从今以后，商锦瑟就时时刻刻护着颜夕玥，不允许别人伤她一分一毫。

“舅舅，我想把母亲葬在京郊，我现在还没有银子，到时候我有钱了，还你。”颜夕玥郑重的看着二位舅舅。

“说什么借不借的，我和你二舅舅给你买个庄子，”商云端从小可喜爱自己的妹妹，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如今不过三十，却躺在那里了，他们做哥哥的没护住自己的妹妹，才让她吃了那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