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茅草屋内,虚弱的咳嗽声伴着难以言说的臭气,时不时窜出几只老鼠,悄悄拿走桌上本就不多的面包。
贵族家佣人都不住的地方,在这里而言已经算好的了,至少有个能遮风避雨的落脚地,不至于露宿街头或者躲在下水道里。
今天的运气比较好,有个好心的面包店大叔,把过期的面包免费送给了他。有了这些吃的,他可以让家里吃个饱饭,说不定还能去找那些混混换点药来,天气转凉,父亲母亲的病愈发的严重了。
他欢欢喜喜的回家,还没来得及告诉别人这个好消息,就看见自己家外面围了一圈人。
“真可怜,被打成这样,怕是活不成了。”他听见有人怜悯的说。
“是啊,早就说了那些大人们找不得,非要去,这不是出事了吗,哎。”
他像是预感到什么一样,扒开人群,急急的跑了过去。
“孩子,好好活着,别给我们报仇。”他父亲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到死也没有松开。
他的母亲听到消息,病情急转直下,没多久也去了。临死前,她重复着同样的话,不要报仇,好好活着。
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们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庞然大物,报仇无异于以卵击石。
可那怎么可能呢,仇恨的种子早就深深地扎根。
又过了没多久,一个自称是他父亲同事的人找来,说会抚养他长大。
他起初不愿意跟这个陌生人走,那人又说了好多,他只问了一个问题:“我父亲活着的时候你在哪?”
良久的沉默之后,他只听见了抱歉两个字。
她猛地惊醒,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只是噩梦的主角不是自己。
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她揉着头,努力的回忆之前的事,突然一杯水递到了自己面前。
她吓了一跳,后知后觉的发现旁边居然有人!
自己是瞎了吗这么大一个大活人没看见!
“醒了吗,喝点水吧。”艾文把水递给她说。
等等?这谁来着?他为什么会和自己出现在同一屋檐下?水里有没有下毒?
“你……怎么在这?”她心里蹦出来一连串的问题,最后都变成了这一个问题。
“我不在这能在哪?”艾文奇怪的看着她,“睡了一觉失忆了吗,夫人?”
“夫?夫人?”她一咬舌尖,疼,不是梦,不对劲,十分的不对劲!
“你不会是真失忆了吧?”艾文摸了摸她的额头,“也没发烧啊。”
“你等一下!”她自觉的向后缩了缩,“你是谁?”这人绝对不可能是艾文,绝对不可能!
“嗯?你连我都不认识了?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丈夫啊,手续都办完了,想不认帐也晚了。”
“……”
“你不会是真的磕到脑子了吧,我去找个医生过来。”他作势刚要走,克莱尔急忙叫住他:“等一等,医生就算了。我这是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呢,昨天晚上摔了一跤,明明当时没事的,怎么睡了一觉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我还是找个医生吧。”
“不用,真不用。”她拉住艾文,隐隐约约记起自己好像是摔了一跤。真是越活越倒数了,走个路还能摔跤就离谱。
但等一下,他是怎么知道的,记得当时他还没醒。
克莱尔狐疑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醒的?”
“昨天啊,你真忘了,我说你照顾我那么长时间也辛苦了,赶紧去休息,谁知道出了门你就倒了,给我吓了一大跳。然后你拍拍屁股起来之后说没事,自己就去睡觉了,谁知道你这一觉醒来什么也不记得了。”艾文一本正经的说道。
克莱尔疑惑的打量着他:“你确定我醒着的时候你也醒了吗?”
“确定啊,不然我怎么知道的。”
“倒也是。”她小声嘀咕一句。
“真的不用叫医生吗,你这样我很害怕啊,别有什么事。”
“那你不是该高兴吗?”
“高兴?那我就是脑子有问题。”
“不管怎么说多谢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这里很不对劲,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紧急去酒吧一趟。
“你不觉得现在最该干的事就是吃饭吗?”艾文打了个响指,“饿不饿,楼下有刚出炉的烤乳鸡。”
克莱尔就这么被他拉到了餐桌上,目瞪口呆的看着堪比圣诞大餐的午餐,觉得桌子中间的那只无论在哪都得摆在最显眼位置的乳鸡显得十分的不起眼。
“坐啊,发什么呆呢?”艾文帮她拉开椅子,做了个请的动作。
她还像做梦一样,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就我们两个人?”
“难不成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这么多东西?”
“我又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只能每样都做咯,你捡着你爱吃的吃,吃不完门口一堆流浪狗都等着呢。”
她愣愣的看着这一桌子东西,扭头说:“我怎么不记得我们的关系这么融洽?”
“我怎么记得我们的关系一直这么融洽?”
“有吗?”
“没有吗?”他顿了顿,叹了口气,“我又不是石头,你照顾了我这么长时间,我总得感谢一下。”
“要是为了这个就算了,你睡得挺死的,我也没管你。”她淡淡的说。
“嗯?可我怎么听说是你把我接回来的?”艾文试探着说道,余光观察着她的表情。
“是啊,我就想看洛伦跳脚难过,不行吗?”她神色如常。
“你说为了什么就为了什么吧。”艾文也不争论,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吃吧,不吃也浪费了。”
“不了,你找你朋友来吃吧,我去酒吧。”她起身说。
“大白天的去什么酒吧?”
“和你无关。”
“哪家啊,正好一起。”艾文忽然猝不及防的揽住她的肩膀说。
她打了个哆嗦,僵硬的扭头,活像见了鬼。
“走吧,这些留着晚上热热吃吧。”
“我说我去酒吧。”她再次重复道。
“我知道啊,我又没聋。”
“我去喝酒见情人。”
“正好我也很久没喝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