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慕言淡淡勾了一下唇，没有回应。

远处贺绾绾已经冲着他招手了，“阿言，快过来。”

回家的路上，贺绾绾明显很兴奋，手拍着前排的座椅不肯安分坐着：“阿言，我今天表现是不是很好？詹斯先生满意吗？我的脸都笑僵了，你可要补偿我。”

席慕言明朗的眸光阴郁了一分：“所以今天晚上你表现出来的热切都是在演戏？”

她演的那么好，他都要怀疑她们是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一对恩爱未婚夫妻了。

“当然不是了，感情也是真的。”

她不假思索回答，连自己大概都分不清是演戏还是真的沉醉其中了。

“我肚子饿了，在宴会厅都是不顶饱的东西。”

她今晚为自己立了大功劳，席慕言难得宽容：“想去哪吃饭？”

“这是不是西滨街？”贺绾绾环瞰着窗外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街景，忍不住问。

“是。”

“那我们去幸福小馆吃饭好不好？不知道还在不在。”

席慕言脚下一松，车速慢了下来。

幸福小馆？她不是刚从美国回来吗？怎么会对榕城的小店这么熟悉？

贺绾绾全然没注意他诡谲的脸色，完全沉浸在怀旧的喜悦里。

“我刚回来的时候和朋友聚餐，她带我去打卡过这家店。是家很有年代感的店呢！”

席慕言压下了心头的猜测。

车开往幸福小馆，这家店是一对恩爱夫妻开的。

陆淼淼死后，席慕言每次都会在她的忌日过来这里，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

店老板娘认出席慕言，正要说话，席慕言看出了她的意图，对她摇摇头。

店老板娘忙打住要叙旧说的话，话锋一转：“两位吗？要吃点什么？”

“老三样。”贺绾绾直接说出口，想着反正席慕言也没来过，不会发现什么异样。

“好嘞，两位稍等。”

老板娘去备餐，席慕言和贺绾绾在一面贴满了心愿便利贴纸的墙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上面还保留着以前来过的客人留下的心愿，有的贴纸已经泛黄了，店老板还没撕掉，也许曾经许下愿望的人都早已经把愿望给遗忘了。

他们不再保留初心，变得面无全非。

贺绾绾凭借记忆寻找着，很快找到了她当年写下的话：不论时光如何蹁跹，我永远爱我心中的男孩。

眼眶微微发热，关于这张便利贴的记忆扑面而来。

当年她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在这里订了餐，要跟席慕言表白，还提前提醒过他很多次，一定要来。

可她从白天等到黑夜，他也没有来，最后小店要打烊她只能离开。

离开之前她写下了这句话，告诉自己不要因为这一件小事就气馁，一定要追到席慕言。

后来追是追到了，却落得个那样凄惨的结局，与其如此，不如从未开始。

眼泪几乎要逼出眼眶，她却笑着问：“阿言，以前你跟陆菲菲有没有来过这？这附近好像就是你高中就读的学校吧！”

“没有。”

他跟陆淼淼拥有过记忆的地方，他不曾带陆菲菲踏足过。

他看着她的脸，同样在想这个事。

当年他那个时候其实已经爱上陆淼淼了，只不过他是个私生子，她是有钱人家的千金，他敏感多疑，不敢去接受她的爱。

最后他还是没拗过心底的渴求，过来了，只是路上出了意外，他晚了，他看着陆淼淼从这家店失魂落魄走出来，跟了她一路。

翌日他来到这家小店询问老板，才知道陆淼淼准备对他表白。

“这样啊？那这个是谁写给你的？”

贺绾绾伸手揭下了一张贴纸，上面写着：我永远爱席慕言。

“不知道，也许是个已经死的人。”

席慕容琉璃似的眼瞳淡漠地有些过分。

“是吗？”贺绾绾笑眯眯贴了回去。

就算以前的自己死了，也从来没在他心里占据一个小角落吧！

席慕言站起身来：“我过去一趟，你在这等我。”

“好啊！”

陷在回忆和悲伤中，她有些漫不经心。

席慕言进了后厨，指着贺绾绾问老板娘：“老板娘，我带来的那个女孩子，她以前来过吗？”

老板娘伸长着脖子透过后厨砌了一半的墙往外面看。

“没有，她这么好看，若是来过，我不可能不记得的。不过她的眼睛有些熟悉，像一个以前喜欢你的女孩，你觉得呢？”

她开着玩笑说，席慕言心脏猛然一撞。

是的，贺绾绾身上没有一处和陆淼淼相似，除了眼睛。

一个人再怎么改变，眼睛和眼神不会变的。

他回到了座位，带回了老三样——小笼包、卷心饼和芝麻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