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胡同狭窄而又悠长,两旁都是用红色砖块砌成的墙,南墙因为背光少有太阳能够晒到,所以面长了薄薄一层青苔,地面还是泥土路,一阵风刮来,吹起了缕缕尘埃。
李燕歌往里头走了大约几分钟,来到百花深处16号,就看到一个院落门挂着白底红字的招牌,潦草的写着百花录音棚五个字。
“咚咚!”
敲了敲大铁门,没一会儿,里面有人开了门。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走了出来,脸圆圆的,头发不长不短,身穿了件黑色体恤衫,下身深蓝色牛仔裤。
李燕歌道:“你好,我是来录音的。”
那人瞥了他一眼,点点头道:“进来吧。”
随即,那人拉开铁门,李燕歌拎着个背包走了进去。
那人熟练的把门给关,领着李燕歌进了屋。
百花录音棚后世装修的很豪华,但如今外面建筑造型还是老北京的四合院样子,只有进了里面才别有洞天。
正房和东西厢房全给打通,家具什么的都给拆掉,将使用面积尽量扩大,同时也安了厚厚的隔音板,同时装修也尽量往现代风格去贴。
从外面去看的话,只以为是普通的老四合院民居。
一进屋,里面不大的会客厅内,正有四五个人坐在沙发,有两个头发留着长发,嘴里叼着烟在聊天,闹得满屋子烟雾缭绕间。
进来以后,之前开门圆脸男人打量了一下李燕歌,说道:“哥们你是第一次来吧?以前没见过你。”
“对,第一次来。”李燕歌左右看了看问道:“老板在不在?”
“老张里面给人录音呢!”
圆脸男人指了指前面紧闭的木门道:“今天人挺多的,我们也是过来录首歌的。”
“看来这生意挺好。”李燕歌瞥了眼沙发坐着的那几个人,可以看到他们身边放了几把乐器盒,看盒子大小不是吉他就是贝斯。
“何止是好!实在太好了。你这是第一次来,今天人还算少的了,往日这满屋子全都是人,那叫一个挤的。”
圆脸男人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堆,忽然见李燕歌只带了一个不大的背包,没带乐器,不由疑惑道:“哥们,玩什么的?”
“啊?”李燕歌一怔,没听懂他的意思。
“看来你这还真是第一次来啊。”见他一脸疑惑的样子,圆脸男人笑了笑,“哥们,谁介绍你过来的?”
“丁武。”李燕歌想起薛克的话。
“丁武!!!”
圆脸男人吃惊的大叫一声。
沙发边坐着的四人也同时往这边看了一眼。
“老丁,这人你认识?”
沙发,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看了眼身边留着长发的男人。
“不认识。”丁武仔细的看了看李燕歌,对他没印象,摇了摇头。
坐在对面一人打趣道:“老丁,看来你的名气越来越大了,谁都知道你的名字了。”
“走,过去瞧瞧。”
先前问话的眼镜男站了起来,丁武见状也是跟了过去,他也很好奇这个年轻人怎么认识自己的。
“嘿!哥们,听说你认识丁武?”眼镜男走到李燕歌跟前问道。
看到走过来的四人,李燕歌眉头微皱,暗想这几人不会认识丁武吧?想了想,摇头开口道:“不认识,不过我朋友认识他。”
一听是年轻人的朋友认识自己,丁武站出来道:“你朋友认识我?”
“嗯,我同学薛克说认识你。”
李燕歌看了眼自称丁武的男人,长长的脸型,一头黑长发,总觉得有点面熟。
一听是邻居家的小孩薛克,丁武恍然大悟,随即他下打量了一番李燕歌,说道:“小克是你同学?那你岂不也是央音的学生?”
“对,我跟薛克一个寝室的。”李燕歌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心里在想着面前这个长发男人是谁,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
“既然是小克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丁武。”丁武很豪爽的伸出手。
丁武!!
李燕歌仔细地看了看他脸,突然想到什么,顿时面露惊讶之色,原来是他啊!
见他久久不说话,丁武疑惑道:“怎么了?”
“没,没啥,丁哥你好,我叫李燕歌。”李燕歌回过神来与对方握手。
与此同时,他盯着丁武这张年轻的脸,心里感叹一声,难怪之前听名字那么耳熟,一见面还有点眼熟,原来是“唐朝乐队”的主唱丁武啊!
作为内地九十年代最火的三大乐队之一的主唱,李燕歌当然是认识的,他大学毕业在学校教课没两年,正好遇唐朝乐队发行首张专辑梦回唐朝,不知道有多少年轻人因为这首专辑同名歌曲而疯狂痴迷唐朝乐队。
就连李燕歌也有过痴迷摇滚乐的一段时期,贝斯和吉他就是那时候学会的。
“你过来是准备录歌的?”
“差不多,准备录几首曲子。”
“……”
旁边的眼镜男突然插话道:“你既然是央音的学生,怎么不在自己学校录?央音的设备我听说也不错。”
“我是新生,还预约不到。”李燕歌摇摇头,他又不是没考虑过学校的录音设备,只不过因为是新生,加才入学没多久,学校的录音室早就被大二大三的人排满了,根本预约不。
丁武见他只带了个不大的背包,好像没带乐器,也是说道:“老张这录音棚没什么好的乐器,我这有吉他、贝斯要不要借你一把?”
“不用了丁哥,我自己带了。”说话的同时,李燕歌一边打开背包。
他这次过来,就为了录几首纯音乐,所以只带了口琴跟陶埙来。
几人看他拿出了两个东西,一个是口琴他们认识,可另外一个陶制品是啥,还真没见过。
之前圆脸男人有点诧愕道:“这是什么乐器?陶笛?看着不怎么像啊。”
“不是陶笛,是埙,一种很古老的乐器,也是陶土做的。”李燕歌看对方感兴趣,也是随手递了过去,因为不知道北京有没有的卖,这还是从川省带来的。
“这就是埙?”丁武听过这种乐器,从圆脸男人手接过来后左右看了看,土灰色,整体呈椭圆形,下有九个孔,造型很像是挖空的鸡蛋壳。
眼镜男询问道:“老丁你认识这乐器?”
“听过但没见过。”
丁武摇摇头,说道:“几年前杜次文先生在美国洛杉矶奥运会的开幕式,用这个埙演奏过一首曲子,我也是那会儿在人民日报扫了一眼,才知道有埙这个乐器。”
“咔嚓!”
这时,录音棚的房门被人打开。
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走了出来,看着客厅内站着的几人,他说道:“老丁轮到你们录了!”
“马来!”丁武把手的埙还给李燕歌,笑着说道:“我这还是头一次见这乐器,也没听过它的声音是怎么样的,不介意等会儿我们在录音棚听听吧?”
“可以。”李燕歌无所谓的耸耸肩。
“行,那等会儿哥们也进来看看我们是怎么录的,你是第一次来,很多不懂的地方,随时可以问我。”
丁武看他这么豪爽的答应,也是心生好感,转身让几个朋友把贝斯盒给拿,走进了录音棚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