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帮她把发髻挽好，拿起木梳整理着碎发。

发髻是典型的宫女发髻----双丫髻，用宝石蓝的发带固定。

“好美的名字。”杨七月起身抓着冷秋的手道：“我叫沈凌霄，我们做朋友吧？”

那名丢失的宫女叫沈凌霄，她是顶替人家来的，怕以后在这个时空只能用这个名字了。

冷秋微怔，似乎不太明白朋友的意思。

“就是好姐妹。”凌霄一拍脑门立刻补充道。

“好”冷秋也将七月的手反握，点头笑道。

在这个异世有人关心，有人帮助。沈凌霄想着，只觉心里一股暖流流入。

凌霄拉着冷秋出去的时候，其他宫女已站成一排。

她们刚站好，就见一名青色衣服的小宫女躬身提着一盏宫灯前行，后面是一位身着深青色宫装，发髻利落的女人。

这就是她们的上司吧。

还好没有晚。

凌霄扭头看向冷秋，冷秋也刚巧看她。

两人会心一笑。

“参见姑姑。”凌霄学着样子福身行礼。

“免礼！”

女人行至她们面前的中央站定。开始吩咐她们的差事。

年龄大概三十左右。

从仪态话语间看出她的休养甚高，俨然一名现代大公司的高管。

听到教引姑姑的训话后，凌霄才知道她们都是被选来的容貌姣好，学识颇高的女子。专门在乾元宫伺候，她们的主子是当今圣上。虽然活儿不是太累但是必须谨言慎行，步步经心。不然，小命难保。

乾元宫分为三个主殿，勤政殿：皇上早朝及接待使臣的地方；宣德殿：皇上批奏章与大臣商议政事的地方；钦安殿：皇上的寝宫。

她被分在宣德殿奉茶，冷秋分在钦安殿。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的一声唱诺，在宣德殿门外站了约一个小时的凌霄，顾不上关节的酸痛，与其他宫女太监一样跪趴在地上。

不敢抬头，眼角余光见一双描金龙纹靴子及一截明黄衣摆晃过，后面紧跟数十双脚。步伐稳健有节奏。

“起来吧！”

“谢皇上1”

起身按序进入殿内，暖风与龙涎香味扑面而来，一应陈设都彰显了皇室的尊贵与奢华。

“上茶!”

声音浑厚威严。

上茶，皇上要喝茶。

她是奉茶的。

凌霄一惊，立刻退出主殿进入偏殿。

茶香四溢。

偏殿的宫女见她进来，利索的把一张托盘至于她手中，又有一名宫女把一盅茶水放在上头恭声道:“姐姐，慢走。”

她一笑回应。

这是比她地位低的小宫女吧。姐姐应该是尊称。

进入主殿，小心的走到龙案一侧跪下双手举过头顶道:“皇上请用茶。”

没有接，没有回应。

怎么办？就这样举着，还是放下，她不知道，也没有人告诉过她怎么办。

周围的人像蜡像一样，甚至呼吸声都听不见。一声一声的研磨声那样清晰。

十秒，二十秒，.......

天啊

还不接

快支撑不住啦。

突然。

“咳咳，咳咳咳.......”

一道急促的咳嗽声入耳。

凌霄眼梢轻抬，见皇上一手执笔，一手捂着胸口，咳得呼吸困难，脸色涨红，很是难受。

她想也没想连忙起身将茶盅的盖子掀起，将茶水送到皇上的嘴边。

皇上饮了茶，呼吸刚顺。

啪的一声将桌案上的写的东西合起。

同时一旁的张公公三步并一步来到案前跪趴在地上颤着声音道“皇上息怒。”

息怒

怒什么。

“这小蹄子新来的不懂规矩，望皇上开恩。”张公公的话继续。

规矩

凌霄猛地意识到自己是站着，身子微微前倾，还保持着给皇上端茶的姿势。

连忙跪下。

没有人让她起来，她却私自起身。

皇上在写什么，难道是圣旨密令，她这个样子像是---

偷看

难怪皇上的第一反应是合上纸张。

完了

不会以为她是什么细作吧。

心跳骤然一停，随即又“咚咚”的加速跳了起来，快要蹦出胸腔。

“皇上......”

皇上一摆手打断了张公公的话，把茶盏放在案上。

“朕要听你说，把头抬起来。”

凌霄一惊，战战兢兢地直起身子抬头正对上皇帝的目光，沉锐，冷厉，压迫的让人不敢直视。

她忙低头避开。

“我，我，奴婢......”

张公公在一旁冷汗直冒。

这丫头不会吓傻了吧，怎能在皇帝面前自称“我”。怎么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知道。

“说！”

皇帝帝略显不耐，声音更冷厉了几分。

凌霄脑子急速运转。

说什么。

为自己求情，那不是肯定了自己的过失，更有可能被当做细作处死。

不行，行不通。

自己是因为看着他实在难受，又听说他是明君，心中对他敬佩有加，才递上茶水的。

但是他是一国之君，对他献殷勤的大有人在，还轮不到她一个小宫女。

怎么办？

怎么说？

“这小蹄子，还不快说，照实说......”张公公想借机提点，必定他是总管，这小婢女有什么错，他也脱不了干系，若闹大了查出是冒充的，恐他地位都不保。

“朕问的不是你！”皇帝厉声打断。

对！

照实说，再稍加润色。

凌霄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道：“禀皇上，奴婢的父亲有咳疾，在未入宫前一直是奴婢在照顾，每次父亲咳嗽的厉害，奴婢都会为他递水，这样会使他舒服一点。皇上是明君，为大庆国日理万机，鞠躬尽瘁。使得百姓丰衣足食，在民间百姓无一不尊崇折服。他们为有这样的君主而骄傲。奴婢来自民间，自小耳濡目染。对皇上甚是崇敬。刚刚见皇上咳得实在难受，奴婢一时心急忘了宫规。奴婢不敢求情，请皇上责罚。”

凌霄一口气说完，压低了身子额头碰到地面，等着这位帝王的发落。

心里为自己暗暗祝祷，如果此次侥幸无事，以后她也要做一尊蜡像。

这里没有人情，只有宫规。

张公公亦不敢再出声。

其他的太监宫女皆是眼瞅着鼻尖，鼻尖对着脚尖。

皇帝坐在龙椅上，斜向凌霄这边，食指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这丫头先说了她经常照顾有咳疾的父亲，习惯性的心急递茶水，这是孝心。又说皇上是明君，摆明了在百姓心中的地位，递茶水这是忠心。

对看圣旨的是一字不提，完全忽略。根本是无心。

若再问必定也是无果。

庆国倡导礼仪，怎能罚这有着忠孝之心的人。

若不处置，又怕放过一个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