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丫头婆子跪地见礼后趴跪在地，抖如筛糠。

沈凌霄被水蛰了的眼睛视线模糊，见半夏浑身湿透，依然身板挺得笔直。

紫苏，天冬垂首侍立在一旁。

抱着她的是百里涵，下水捞她的是半夏。

“这是怎么回事？”百里涵面容峻冷，扫视了一下众人沉声问到。

“回王爷，再过几天就是贵妃娘娘生辰，在瑶华宫设宴，王妃惦记着沈侧妃，这也关系着王府的脸面。本是给沈侧妃送衣服首饰的。”欧阳凝霜面上迟疑，翡翠抢先叩头答道。说道此处，她抬头看着地上的托盘。里面是叠的整齐的上好料子的衣服和精致的钗环首饰。

“本是想送到隐月阁让沈妹妹试试的，没想到在这里碰到沈妹妹。想着一道过去，谁知沈妹妹恃宠生娇，对我出言不逊……”欧阳凝霜说道此处，一脸的委屈，垂首掩住口鼻低低的哭泣起来。“……我本想着她出身平常，不懂规矩，不与她计较，好言相劝。她却如同泼妇一样与臣妾撕打。臣妾哪里见过这种人……丫头婆子们赶紧上来拉开，谁知……谁知沈妹妹竟失足掉进了湖里，再然后就对亏了半夏救起了沈妹妹，才不至于酿成大祸……”说完又低低的哭泣起来。

她此时发髻凌乱，衣衫残破不整，也称得上一个狼狈不堪。

“……你……搬弄是非……”沈凌霄冻得牙关发紧，身上发抖。虽然视线模糊，但是仍怒视着欧阳凝霜的方向，用了全身的力气去说这句话。

“王爷，王妃说的句句属实，奴婢可以作证。”翡翠道。

“王爷，臣妾……你要相信臣妾。”欧阳凝霜哭泣道，委屈柔弱到了极点。当真是我见犹怜。

“请王爷明查。”一众跪地的丫头婆子叩头说道。

一人难敌众口，沈凌霄哆嗦的紧咬着呀，说不出任何话来。

偌大的王府，竟连一个为她说话的也没有，任她们颠倒是非黑白。

她望向百里涵，却只能看到他精致的下颚，虽然抱着她，但是不曾看她一眼。

沈凌霄只觉胸臆见闷痛难当，铺天盖地的绝望将她淹没，更加透不过气来。

“今日之事，本王不过多追查，王妃好自为之。”百里涵眸光微寒看向欧阳凝霜。

“王爷……我……”欧阳凝霜本想辩解，却在百里涵能洞悉一切的眸光中低下了头，手指揉着衣衫，只做娇柔委屈之态。

“刚才碰过沈夫人的，全部杖责三十，赶出府去。”百里涵看着沈凌霄原本白皙的手腕，脖颈上青紫交错，扫向众人的凤眸寒冷幽暗。

顿时一片求饶哭喊声。

“请王爷开恩，这些人也是中心护主。一心为了王妃呀！”翡翠叩头求饶。

这些都是王妃的忠实奴仆，有自欧阳府里跟着王妃过来的，也有涵王府里对王妃忠心不二的。这样都敢了出去岂不可惜。

欧阳凝霜刚要说话，就听百里涵冷声道:“看来霜儿心太善良，才纵的这些个下人没有规矩。”

欧阳凝霜吓得浑身一软，赶紧护着翡翠跪下，颤抖的声音里带了哭腔，“王爷开恩，翡翠是自小跟着我的，难免脾气跋扈了些，看在她一心为主的份上，绕过她一回。”

“王爷，奴婢知错，求王爷开恩。”

百里涵朝着紫苏微一颔首。紫苏赶紧过来搀扶起欧阳凝霜。

“深秋夜寒，霜儿体弱，此时衣衫单薄。罚翡翠替本王好好侍候霜儿，莫要病了。”百里涵语气轻柔。

众人皆是一怔，都无法猜透这位主子的心思。

翡翠愣了一瞬，如遇大赦，赶紧叩头，“奴婢谢王爷，以后定谨遵规矩。”说着赶紧爬起来扶着欧阳凝霜。

欧阳凝霜此时心境也是大起大落，浑身无力，斜靠在翡翠身上。今夜的百里涵她像从未见过，这哪里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八王爷，此时的她却不敢多辩解一个字。亦不敢给那些下人求情。看着他怀里紧抱着的沈凌霄，她压下心中翻涌的恨意。

“多谢王爷，妾身告退。”

王爷没有深究，没有怨她，但又像给足了她警告。是忌惮她家族的势力，还是对她的怜惜。

她自嘲的微弯了唇角，应该是前者吧。任由翡翠搀扶着柔弱的退下。

对身后的一片求救声置之不理。

男人吗？哪个不是把自己和前途摆在头位，一个女人而已，有他厌倦的那一天。

她欧阳凝霜不服输。

天冬从匆匆赶来的黄柏身后的小厮手里接过披风，抖开躬身交给半夏。“夏护卫，辛苦了。”

半夏浑身湿透的站在寒风中，饶是身体底子再好，此刻也微微发抖。

接过天冬手里的披风赶紧裹在身上，“多谢！”仍旧面无表情。

百里涵抱着沈凌霄转身大步朝本草居走去，紫苏，半夏拾步跟上。

身后惨叫求饶声此起彼伏。

始作俑者逍遥脱身，苦了这些替罪羊。

沈凌霄心下一紧，她早已筋疲力尽，浑身颤抖，牙齿打颤，心下窒闷。想着这些人罪不至此，真正想要她命的是欧阳凝霜。

她想为这些人辩解，却哆嗦着说不出一个字。她用力挣了挣身子，悲愤的眸中带着疑问看向男人。

百里涵望向她，冷漠的眸子里抹过讽刺。脚下速度不减，不予理会。

她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思绪像一团乱麻，她现在头脑昏沉，更理不清头绪。她只觉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可怕，可恨。

什么给他做两个月的下人，这样一来可以看清她的底细，二来能激起欧阳凝霜的妒恨之意。他不想依附欧阳家的势力，更不想做太子的垫脚石。他只不过是想借助她铲除欧阳家在八王府的眼线，让欧阳凝霜自己作茧自缚。

她瞪着他，他却不再看她一眼。只能看着他精致冰冷的下颚，她上辈子这是欠了这个相同相貌的男人多少债，那一世为他伤心，这一世为他伤身。

她在他怀中挣扎，想挣脱他。他却手臂环得更紧，她用尽全力吐出几个字，“百里涵……放开……我。”

她一刻都不想与他多待。

男人喉结微动，似是压制着怒气，“沈凌霄，你别以为本王不会把你扔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