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给她换了男装。
“不干什么?你人鬼机灵,放在府里,怕你跑了?”百里涵道。
确实有这个原因,还有就是他见不着他心里没来由的烦躁,见着了看着她那个欠扁的样子却更加恼火。
车内安静,空间狭小,气氛憋闷。
沈凌霄起身掀开车帘,探向车外,看着快速向后移动的景物,内心微霁。
“只要你不乱来,本王每月十五会给你药。”
“你倒是看的起我。”沈凌霄冷笑道:“我对你有什么用处?”
“最好是有用处,你这样能活的长点。”百里涵声音冷漠。
所答非所问,沈凌霄无语。
“饿了吗?”百里涵提起一个食盒放到沈凌霄身边。
他这样一说,沈凌霄才觉得是真有些饿了,胃里隐隐疼起一股暖意,不适感减轻了不少。
“你这毒药吃下去,倒是蛮舒服的。”沈凌霄调侃道。
饭还是要吃的,不能因为这个恶毒的陌生人伤了自己的身体。
人生来本来就不会有人无条件的对你好。
至少她是这么认为。
曾经萧宁改变了她这个观点,但换来的是更加伤心。
沈凌霄缩回身体打开食盒。
小粥,小菜,粗饼……
她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打开下一层,仍然是这些东西。
堂堂王爷就吃这个,还是这人又故意整她。
她一脸莫名的看向百里涵。
“怎么?吃不下?”
“这是给下人吃的?”
“不是,这是本王的膳食。”
哼,你就编吧!沈凌霄依然不信。
“外面的人都吃不到这些,灾区的百姓更是连麸糠都吃不饱!”百里涵怅然道。
沈凌霄突然想起那天百里湘和百里涵的对话,心里一阵发热。
“对不起!”她自知理亏,声如蚊蝇。
这人对她的行为虽然可气,但他的行事作风还是让人敬佩的。
沈凌霄刚拿起粗饼,只听一阵马嘶,马车猛然刹住,她死死护住食盒,才不至于让里面的食物洒出。
她惊恐的看向百里涵。
百里涵看着她的举动,眸色一深。
“何事?”声色如常,不见任何波澜。
“回王爷,有人追杀……”
一声急促的兵刃相击打断了半夏的回话。
紧接着脚步杂沓,马的嘶鸣,人的闷哼……
不绝于耳。
劫匪
暗杀
一个个慌乱可怕的想法冒出沈凌霄的脑子。
马车摇晃,她害怕的缩向马车一角。
百里涵依旧神色未变,淡然如初。
骤然
沈凌霄紧靠的一面。
一个黑衣人的上半身自马车的车窗楔入。
沈凌霄骇的心脏骤停,惊恐的眸子大睁,呆怔的看着这人,一时忘了躲避,发不出声音。
这人一身鲜血,双目圆睁向外凸起,口中涌出几口鲜血,没了生气。
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充斥了窄小的车厢。
少顷。
“啊!”
一声凄厉骇人的惨叫。
沈凌霄刚反应过来,猛的挥舞着手臂,惊慌失措的向马车的另一面靠去。
作为现代人的她何时见过死人。
连一只死猫死狗都不敢见,何况是这毫无准备,惨死在离她咫尺之地的人。
打翻了刚才她一直护着的食盒也不自知。
粗饼,小粥,咸菜洒了一地,一身……
“王爷,是否伤到……”
又是半夏的声音,微微发喘。
显然是激斗的间隙问的。
“无妨!”
依旧淡然自若。
一手抄起乱喊乱叫,吓得魂飞魄散的沈凌霄。
仅这一个动作。
吓到不能自已的沈凌霄,反身扑在百里涵怀里,死死搂着他的腰身。
是本能。
还是吓傻了。
估计沈凌霄都无从知晓。
百里涵遍布着隐晦的俊脸上隐见不可查的笑意。
大手轻抚上她颤抖的背脊。
抬脚把那人踹出车外。
沈凌霄把脸埋进他坚实的胸膛,听着那平稳有力的心跳,慌乱的心渐渐平复。
直到车外变得平静。
“王爷……”
半夏一掀车帘,见车内沈夫人死死扎进王爷怀里。
尴尬至极,忘了下边的话。
木讷的放下车帘,静立在侧。
“说吧!”百里涵的声音飘出车外。
“呃……是!是陕州户书(户书:各州掌户口管理,征税纳粮,灾荒赈济等事的头目。)遭受一些不入流的江湖杀手追杀,人都已经控制起来了,这位户书腿部有伤,不轻。请王爷示下。”半夏如实说道。
“本公子逃不出狼窝又入虎口,早已认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那户书清朗坚毅的声音传入车内。
沈凌霄情绪稍稍平复,脸上发烫,推开百里涵,蹭到另一侧做好,避开了那斑斑血迹。
百里涵看了她一眼道:“除户书外,一个不留。”
沈凌霄抬眸不可置信的看向百里涵。
一句话,好几条人命。
“你……为什么?”她红了眼眶,小声质问他。
是非对错不论吗?
“他们罪有应得。”
百里涵冷着脸,面庞冷漠,加着这身黑衣,活像个阎王。
“为什么不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她又问。
外面利器划破肉体的声音,闷哼生,重物倒地的声音……
沈凌霄抱着双臂,身子发抖,脸上冰凉发痒,用手一摸,全是冰凉的泪水,身心亦是如此。
她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王爷,户书腿上有伤……”
“让他进车里来!”
“是”
半夏应声,不一会儿就听到那户书嚷道。
“你们放开我,官官相护,主理赈灾,不就是想把肥肉切块来分……”
那户书是个文弱书生,生的白净瘦弱。
只是不知为何会遭追杀。
半夏轻松的把他扔到车上。
百里涵一个轻微点头,一声马嘶,马车缓缓前行,速度加快。
那户书在车上,右小腿上的褐色衣裤,已经被血浸透,黏在腿上。
面色苍白,似是再忍着巨大的痛苦。
人虽瘦弱,模样狼狈,但一双眼睛依然清澈坚毅,毫无惧色。
刚才的惊魂未定,马车里的刺鼻的血腥味,沈凌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猛的聊开车帘,一阵狂呕。
昏睡了两天一夜,胃里什么都没有,之呕出出些又苦又酸的水。
直到什么也呕不出,她回身坐回来,一手擦着嘴,一手捂着胃部。
面色苍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