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片叶子的老树,主干诡异角度的扭曲。
树枝上落着一只乌鸦,眼睛是血红色的,乌鸦正在注视着自己。
关斩伸出手,恍恍惚惚。
腥臭扑鼻,老树旁是一条绵长的窄沟,腥臭味正是窄沟里传出来的。
关斩下意识的走过去,想要找到散发腥臭味的源头。
缓慢移动,血红的眼睛也跟着他慢慢偏转。
持续吸进这种味道,胃里抽搐翻腾,走到窄沟边。
这里之前应该是一条小溪,溪水已干,露出溪床,并不是正常的颜色,黝黑如墨的烂泥遍布。
烂泥里一只被开膛破肚的野狗,一只被拧断脖子的野鸡。
“呕~”
终于忍不住,关斩吐了出来,胃里吐出一堆绿色的东西,好像是吃的野菜。
太臭了,关斩捂着鼻子向后跑。
跑了很远,腥臭味似乎还有些隐隐约约。
疑问涌上心头,这是哪里?
面前是一排排土胚房子,枯黄的茅草顶,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造型。
一个贫穷,落魄的村落?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想要思考发生了什么,有风吹过,冰冷刺骨,关斩打了个寒颤。
一切都不对劲,现在不是夏天么?
咣当,离关斩不远处的一个水桶被风吹倒在地滚到关斩的脚边。
“有人么?”
关斩站在碎石子铺出的小路上喊了一声。
呜~
寒风越来越大,似是吹到了什么空洞位置,传出渗人的响动。
“有人在么?”
关斩慢慢的挪动试探性的又喊了一声。
还是没人回答他。
突然,关斩毛骨悚然的发现,左边的茅草屋檐上有一只通红的眼睛,是那只乌鸦,诡异老树上落着的那只乌鸦。
关斩的呼吸急促,手臂上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弯腰抠出一大块碎石,狠狠地砸向乌鸦。
“哇—哇—”乌鸦难听撕裂的叫声,抖落掉几根黑色的羽毛躲开了石子,落在了另一个房檐上,通红的眼睛依旧盯着关斩。
咻~咻~
关斩连续扔出两颗石子,第一颗被躲开,紧跟着的第二颗砸中了它。
本就渗人的叫声更加渗人,飞走不见。
闹出了这样的动静,依旧没有人或者任何其他的东西,就连鸡鸣犬吠也没有。
关斩突然想到了刚才看到的死狗和死鸡。
一只手抓着一把碎石,一只手摸出藏在袖口里的刀片,用两指夹住。
慢慢的踩着石子路探索,除了风声这里安静的吓人。
这里难道是一座空村?
关斩准备离开,警惕的倒退,寒风骤停,月光铺洒,将关斩影子拉长。
关斩楞了一下抬头看向天上硕大的圆月?
现在是晚上?
瞬间猛烈的寒气直冲脊背,他惊惧的发现硕大的圆月中心位置有一轮黑色的圆形,眼珠!
像极了一颗黑色的眼珠。
关斩感觉不能呼吸,嗓子发紧。
动了!眼珠动了!
惊恐感爬满全身,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思维的能力。
圆月,不,眼睛好像在放大,离自己越来越近。
刀片划破自己的手指,痛感让他从惊惧中拿回了思维能力和身体控制权。
一轮圆月,没有眼珠?
怎么回事儿?
关斩的思维很僵硬很缓慢,他搞不清楚刚才看到的是什么。
石子路上,站的笔直,傻愣愣的看着天上的圆月。
呜~
寒风又起,凄厉渗骨。
“你在那里干嘛!快跑啊!”
突然一个声音从远方传来,很熟悉,是关斩认识的人,很焦急。
快跑?为什么?
关斩想要找到是谁在冲自己喊,扬起的头低下。
为什么要跑?
关斩知道了理由,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没有机会了。
周围站满了人,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悄无声息,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不!
他们不是人!
恶鬼,都是恶鬼!
这次强烈的惊惧感没有震慑住关斩,拼命的想要逃跑。
原本的石子路变成了糜烂,蠕动着的鲜红血肉,关斩的双脚被抓住了。
跑不掉了,已经跑不掉了。
吱呀~
架子床猛烈的响动,满头大汗的关斩惊坐起身。
剧烈的喘息着,上铺的冯旷探出身问道:“你干嘛。”
关斩呆滞的看了他一眼,平稳喘息后,观察了下周围。
空调释放着冷气,他在卧室里。
“没什么,做了个噩梦。”
冯旷躺了回去。
关斩坐着没有躺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脑仁隐隐约约的有股痛感。
过了大约四五分钟。
“你最近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只是做了个噩梦,你快睡吧。”
潦草的开始,潦草的结束。
冯旷闭上眼睛,过了很久才睡着。
关斩走了出去,打开冰箱,拿出大茶缸里灌的已经冻的冰凉的水,咣咣的喝下一半。
推开门走到屋外,抬起头看向天空。
月是残月,离的很远。
关斩看了下熟悉的周边,又看向地面。
不是没有做过梦,小的时候也做过害怕的不敢睡觉的噩梦。
但那些都在醒了之后渐渐模糊,甚至连具体梦到了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这次,太清晰了,就好像真实发生的一样。
诡异的老树。
被开膛破肚的野狗,扭断脖子的公鸡,那只鲜红眼睛的乌鸦。
土胚墙上掺杂露出的麦秸,悬在天上的巨大眼睛。
除了最后遍布在周围扑向自己的“人”。
所有的景和物算得上纤毫毕现。
房子上有响动,关斩猛然抬头,原来是一只黄白相间的野猫从集装箱上窜过。
今晚是肯定无法再睡着了。
关斩回到卧室轻手轻脚的换上了衣服。
此时的他就想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走走。
走到门口正准备开门出去。
“嗷~嗷嗷~”
小白不知道怎么“越狱”了,朝着关斩跌跌撞撞的爬了过来,爬到关斩的脚边。
脚尖抵住小白轻轻将它踢开,又摇摇晃晃的爬了过来。
想到要是把它留在家里恐怕会唧唧闹闹的吵醒冯旷,弯腰拎起塞进了口袋。
走出门,轻轻的锁上大门。
口袋里的小白扭动着调整姿势。
关斩不去管它,不一会儿,小白就安静了下来。
此时是深夜,道路上很安静没有一个人。
月色并不明亮,吹来的风也是热风。
少年漫无目的的走着,上衣口袋趴着一条杂毛小狗,小爪子扒拉着口袋边缘露出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