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快起来喝药了。”小茹端着药碗儿从外面进来。南栀听到声音往被子里钻了钻，却被小茹强行捞起来。

南栀从被窝里爬起来，端起药碗一口喝完，又塞了几个蜜饯，看小茹红着眼睛像是刚哭过的样子，问：“小茹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本小姐，小姐给你报仇去！”

“小姐谁敢欺负我呀！小茹只是难受，如果那天没有那么多事就好了。”小茹捏着荷包蔫蔫的耷拉着脑袋，南栀看着心里也难受。

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二哥已经能下地了。只是那天夜里小薏留了封告别信就离开了，只说自己走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小茹一直念叨小薏走了都没给她留句话，她给小薏做的衣服、绣的荷包都还没来得及给她带上呢。

小茹和小薏姐妹情深，“如意如意”，她们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南栀不忍心破坏小茹心里那个美好的小薏，只能任由这丫头自己委屈。

“小姐，我扶着你出去走走吧，高太医说了，小姐适当锻炼一下对身体有好处。”小茹难过归难过，照顾南栀还是没忘。

“嗯，也好。”

南云归刚陷入昏迷那几天，南栀每天都去给南云归喂自己的血，南云归不肯喝，她就掰着他的下巴强迫他喝，一连放了七天血，每一次伤口还没长好就被她狠心划开。第七天南云归稳定下来后，南栀就不去了。

南云归早早恢复了从前的样子，这几日比之前的状态还好了些，只是南栀到现在已经养了半个月，可是也只是让她有了点儿气色，那莲藕一样白嫩的手从此留下了几条丑丑的疤痕。南栀自己看着也还好，不是在脸上也没有很在意，但是爹爹娘亲和哥哥们每每看到都要唉声叹气。

“妹妹！”

“三哥去哪儿？”南栀刚到前院儿就看到三哥风风火火刚从外面回来。

“我正要去找你呢，娘让我带你出去逛逛，散散心。我们走吧？”南星月摸摸鼻子，跟妹妹撒谎到底有些不自在。

“我先去看看二哥。”

“哦，那你去吧，我赶马车去。”

南星月走远了，小茹才凑到南栀身旁问：“小姐，小茹说句大不敬的话，您救了二公子的命，都说救命之恩大过天，可是二公子对你怎么还是冷冰冰的？好歹是兄妹，为什么奴婢总觉得二公子不待见您。”

“是啊，我也想知道。”

玉君院是丞相府另外一个极有特色的院子。

穿过白墙青砖的景墙，踏着青石板路走过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踩着叮咚叮咚的水声路过小拱桥，前方是三面围着的竹屋，清新，雅致。

最中间是南云归的卧房，左右都是书房。院儿里除了平日洒扫的小厮，再没旁人，他喜欢安静，身边从不留人。在南栀看来，他是冷情，知道自己早晚会死，与其得到了又失去，不如从未得到过。

“你来了。”南云归有些惊讶，只看了一眼就快速躲开。

“二哥怎么在外面坐着？”南栀说着就往里走。

南云归挡住南栀的路，脸上难得有了别的情绪——纠结和挣扎。

“不请我进去坐坐？”

“就在这儿说吧。”南云归语气冰冷，却还是忍不住去看南栀的左手，越难受说出的话却越残忍。

“说吧！说完就尽快离开，我不想看到你。”

“你恨我？呵！你觉得我救了你，你不该恨我，可是你依然在恨我。你觉得我跟你之间的仇恨比你的生死还重？”南栀观察着南云归的反应，希望能问出来什么。

“我原以为我不要命的去救你，不说你能对我有多感激，至少我们之间不是仇恨。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南栀顿了顿，又说：“你年长我七岁，大概我们之间的仇恨来自我不知道的那七年？你这么恨我，为什么不杀了我？一个七岁的孩子带着另一个孩子东躲西藏，艰难活下来，他们不应该是这个世上最亲密的兄妹吗？为什么应该是仇人？”

南栀脑中一片空白，她什么都问不出来，他一直都是同一副表情，南栀仰头看了看天，阻止眼泪掉出来。

“南云归，你不必觉得为难，我救你也不过是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不是仇恨吗？继续！”南栀转身，最后扔下一句，“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不恨我了，我希望你笑着来我坟前看看我。如果我的死都不能平息你心中的恨，那下辈子，我一定不让你看到我。”

竹屋里，小薏透过缝隙看到小姐离开，绝望的闭上眼睛。

“吱呀！”

南云归推开门站在门框里，阳光照在他洁白如雪的衣服上，恍然如仙人一般。可是这在小薏看来却是地狱的修罗披着菩萨的皮囊。

“还不肯老实交代？”南云归的语调无波无澜，却不妨碍他给人无形的压力。

“我不明白二公子为什么捉我来这里。”

“你是毒圣谷的人，又为什么跟罗刹殿有联系？”

小薏没说话，但是眼里一闪而过的担忧没能逃过南云归的眼睛。

“栀儿的身体是怎么回事？那个恶毒的人又想干什么？栀儿是他的亲生女儿他都不在乎吗？也是，一个心术不正之人哪里还有什么良知呢？”南云归轻蔑一笑，嘲讽的眼神刺痛了小薏的心。

“你知道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评论谷主？你不过是个乘人之危的小人。无情无义，恩将仇报！”小薏声音嘶哑，眼神凶狠。

那个世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是她心中唯一的净土。

南云归捏着小薏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无比残忍的说：“乘人之危的小人？一个拿自己女儿当药人的畜牲，你也跟着助纣为虐！我无情无义？你倒是忠心耿耿，这些年的药还不都是你亲手喂给她的？如今药人炼成了？你急着将人带回去复命？休想！”

“告诉你也无妨。我会将她送去夜国，这辈子，你和你那个主子都别想找到她。”

“哦，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很快，我们会踏平毒圣谷。”

夜国？罗刹殿！

“唔！唔唔！”不可以啊，小姐若是落到罗刹殿殿主手里，主子这些年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南云归拿帕子堵住小薏的嘴，又给她撒了一把软筋散混合着蒙汗药，这才拍拍衣服又恢复那个高冷少年郎。

南云归走到书架旁，那里摆着一个花瓶，轻轻一拧，小薏脚下的地板突然向下打开，再一拧，地面恢复原样，小薏原地消失。

另一边，南星月亲自驾着马车带南栀到天香楼。说是闲逛，出了门却直奔天香楼二楼雅间。

莲花间里，战王渐渐有些不耐烦，周身的冷气冻的小二直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