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院儿,正屋内。
南栀用被子裹着自己缩成一团,像怕冷的幼崽一样蜷缩着。漆黑的房间里只有窗前有一缕月光溜进来,在地上照出一小片儿白,更显的屋里黑漆漆。
床前站着的黑影一动不动,看着床上熟睡的女孩面色纠结。女孩似乎是梦见了什么,不安的动了动,扭扭身子又睡了。
华重楼轻轻叹口气,好笑他堂堂杀伐果断的战王怎么也做了夜闯女子闺阁的小贼。今日入夜,他无心睡眠,想着白日里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想着那个出乎意料的吻,突然有人夜闯王府。
来人说自己是夜国丞相,据他的线报证实是容钊无疑。
“我来跟你做笔交易。”容钊一坐下就开门见山的说。
“什么交易?”他实在好奇,这位传闻中夜国女帝的面首,找他能有什么交易。
“我说服女帝做你的盟友,而你放弃跟南栀的婚约。我知道青帝准备给你们赐婚了。”
战王闻言心下大惊,世人都只知道他是常胜将军战王,却无人知道他其实是宣国前太子。而今步步为营就是为了夺回皇位,复国报仇。杀人灭口还是共谋大业?只片刻他心里就有了算计。
战王依旧面上不显,满不在乎的问:“我娶了南栀照样能得到青国皇帝的帮助,还能得到南家二公子的财产支持,这么算来,听你的我好像比较吃亏。”
“哈哈哈!你别说你不知道宣帝打的什么主意。他想君临天下,第一个是要拿青国开刀,而青国皇帝千方百计帮着你,不就是想借你赌一赌吗?他怕是赌不起来了。”容钊心里有些着急,很多事都脱离他的掌控了。
“宣帝要控制住青国,所以这一次使者来访目的不是寻美人,而是太子殿下。用青国太子做质子,就是捏住青帝的七寸,还能起到震慑天下的作用。他可真是痴心妄想!”战王眼神凶恶,袖子里的手死死捏住,骨节都泛白了。
“青帝想必也猜到了,若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之间已经有了交易,拿太子换南栀?还是用南栀换太子?”容钊看着杯子讥讽一笑,又像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
华重楼觉得这个人真是比他还要喜怒无常,“你也太小瞧本王了,让宣国使者在我眼皮子底下带走小太子,如此打脸的事情都能忍,我还谈什么复国报仇!”
也不知道谁才是真的喜怒无常。
“不愧是战王,佩服!不过这个太子你还真不能救。”
“为何?”
“宣国皇帝好战,底下的兵个个兵强马壮,宣国这几年又是风调雨顺。你要复国必定开战,你能确定你的人可以完败轩辕武莨?你们确定那些没被你拉拢的小国不会成为你的阻力?”容钊就是个狡猾的狐狸,故意说一半等着战王问,却没想到战王是个老狐狸,比他还要气定神闲。
无奈他只能自己往下讲,“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懂,如果青国太子都成了宣国质子,那些还在自欺欺人的国主们怕是也该想想他们的下场了。”
战王饶有兴趣的看着容钊,锐利的眼神瞬间盯住他,问:“你的底气是什么?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容钊心里咯噔一下,善用计谋的人最怕遇上比他还能探查人的心思的。他已经足够小心了,却还是被他看出端倪。这样大的诱惑放在面前依旧能不受迷惑,还能从他的话中听出有所隐瞒,这样的人实在太可怕了,索性他们不是敌人。
“我能救出太子,所以你不用担心青帝跟你反目。但是具体是什么恕在下不能告知。至于我的目的,你的消息网遍布天下,你可见过女帝容颜?”容钊说话更加小心翼翼。
这一次战王难得有兴趣,问道:“女帝常年戴着黄金面具,至于她的真实容颜,我确实不曾见过。”
“南栀跟女帝长的一模一样。”容钊像是陈述什么一样只说了一句,却难得没有故意吊人胃口。
战王略有震惊,也只是略微,很快脑海里出现一个对他更有利的想法。问容钊:“所以你的目的是将女帝的女儿带回去?先不说是与不是。即便是皇女,女帝为何不光明正大的带回去?容丞相,你如此不坦诚,咱可没的聊了。如果真是皇女,我娶了她不是更有利吗?”
战王端起茶杯一副要送客的样子。容钊心里暗恨面上却不显。如今这个老狐狸怕是自己都没意识到已经有点儿在意南栀那丫头了,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算计。
容钊借着喝茶藏起眼底的仇恨,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动那个丫头的时候,要忍。
“当年夜国动荡,女帝一怒浮尸万里,千里奔袭回帝都,虽然保住了皇位,但是皇女却失踪了。这件事一直都是女帝心口的一道疤。我遇见南栀也是巧合,我承认我有私心,故意不告诉女帝……”容钊面色痛苦,若不是被囚禁了这么多年,他也不必如此委曲求全,毕竟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战王,你若不信你就去查,看看我还有什么瞒着你。”他也相信战王一定查不到他跟毒圣谷的恩怨仇恨,毕竟一个在朝堂,一个在江湖。
“好。我答应你,不过具体事情还得再合计合计。”
听到战王答应下来,容钊顿时松了口气。至于战王具体怎么做,不过都是瞒天过海的演戏,既不让青帝等人知道他的算计,又让他们对他感恩戴德。说起来,他们还是一样的人呢。
容钊一离开,战王满脑子都是南栀。从他答应下来那一刻,心里突然像是缺了一块儿,有什么东西渐渐离他远去了。可是他想了又想也没想出来哪里不对劲,只好遵从本心跑来南栀闺房看一眼这个让他抓心挠肝的小丫头。
可是他不知道,容钊隐瞒的那部分,要的却是南栀的命。
“谁!”
南栀摸出藏在整头下面的匕首,电光火石间一跃而起向着床前黑影刺过去。匕首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森森寒光。
战王左手格挡,右手顺势夺下南栀的匕首,将人拉到自己怀里,宠溺笑着说:“你这小丫头可真是不要命,今夜若不是我,这涂了毒药的匕首可就成了杀你的利刃了。你不是会制毒药吗?撒药粉不比刀子好使?”说着,拉过被子将人裹在里面,连人带被子抱在怀里。
“你这个臭流氓?你敢不敢让人知道你堂堂战王夜闯女子闺阁?哎哎哎!你干什么?谁允许你睡我的床了?”南栀被他抱住,只能像毛毛虫一样顾涌。
“流氓?你骂我?小狐狸乖,别动,你再动动点了火我可就真的对你流氓了。”战王连同被子一起抱住南栀,把头埋在少女柔软的头发里,长长舒了口气。
好像也有这样抱着她,心里那突如其来的不安才能消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