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儿给父亲请安,给王爷请安。”南栀盈盈下拜,不似寻常女子弱柳扶风,看着圆润却又不过分幼稚。
丞相看着南栀这些天肉眼可见的变化,不由得感慨家有闺女初长成,再看战王瞬间看鼻子不是鼻子,看眼睛不是眼睛。他家娇滴滴的女儿还没长大呢,怎么就要成为他人妇了呢?
“囡囡快到爹爹这儿来,囡囡用过早膳了?”丞相一看到自己的小闺女,高兴的脸都要笑出褶子了,哪儿有半分朝堂上吹胡子瞪眼的威严。
“爹,女儿还没用膳呢。”南栀拽着爹爹的袖子撒娇。
丞相点点她的鼻子,无奈笑笑,宠溺着:“你个小懒鬼,日上三竿了才起,到现在没有用膳,怪爹爹我喽?”
“爹爹,话不好这么说,你是我爹,我是小懒鬼,那爹爹不就……都说子肖父嘛,所以爹爹你还是多夸夸女儿的好。”
“你呀你呀你呀,就你有理,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对了,我闺女哪哪儿都好。”丞相抚掌大笑,还乘机瞟了战王一眼,仿佛在说:看见没,我闺女到底是我闺女,不管什么时候,眼里首先看见的都是她老爹我。
丞相和南栀一大一小聊的好不快乐,战王也不催促,装得透明人一样安静喝茶。
南栀不经意看了一眼,心想着:战王是不急,只是不知道外边那位着不着急了。
刚刚来时路过前院儿,看到冷香侍卫跪在地上,其实已经不能算跪了,被她的毒药折磨了一夜,早已经没有从前的傲气。如今像条死狗一样躺在院子里,让人看着反倒心生怜惜。
“丞相大人。”
丞相看了他一眼,装作刚看见他的样子,“哎呀,战王在呢,您怎么也不提醒老夫一下,竟然忽略你这么久,真是失礼。”虽然他嘴上说着愧疚,抱歉,失礼,心里可一点儿没觉得。
“丞相严重了,不碍事。”
南栀看着有些意外,他倒是比以往温柔了许多。
“那,不知王爷前来有何贵干?”丞相又揣着明白装糊涂。
华重楼心里有些无奈,这一老一小真是一样的狡猾,若不是真的知道他们并非亲生父女,他怕是怎么都不信的。
虽然来时说过一遍,但是丞相问了显然是想让他自己解决,也是,到底是他有求于人,也是他无理心虚。
“我有些话想跟南小姐谈一谈,不知方便否?”华重楼回着丞相的话,眼神却是盯着南栀。
丞相有些为难的看着女儿,多年资深女儿奴第一反应永远都是女儿的感受,南栀心里感动,屈身一拜,说“既然王爷是来找小女的,那我还是听一听吧。”她还不知道父亲知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有些事她也不想让他知道。
于她而言,这里是家,是一切温暖和幸福的集合,她不允许任何不确定因素毁掉这里,哪怕是她自己也不行。
丞相没有办法,只能放南栀跟战王离开。
丞相府花园儿里,南栀坐在凉亭中的石凳上,眼里无波无澜,华重楼看着这样没有生气的南栀,突然莫名的心慌。
“南栀,你能给她解毒吗?”
他在问,却也是在命令。
南栀轻笑一声,略带讥讽的问:“你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吗?你知道她夜潜我的闺房是要干什么吗?所有的你都清楚,你也不打算给我个交代?”
“我可以让她给你磕头赔罪,你要怎么惩罚她都可以,但是现在你不给她解毒,她就要死了。”战王语气中带着些焦急。
“如果我不呢?”南栀突然就跟战王拧巴起来了。
“南栀,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你哥哥们比我重要,甚至琴瑟都比我重要,你不是最善良的吗?不然你也不会一次又一次袒护琴瑟,那为什么就不能救救冷香呢?你到底在跟我气什么,有什么事不能慢慢解决?”华重楼说着话整个人几乎要冲到南栀面前,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怒吼着,脖子因为愤怒青筋暴起。
南栀皱着眉头眼里满满的失落,“所以,即便她要杀我,你也觉得我该救她?”
“你这不是好好的吗?”这句话脱口而出,华重楼自己都愣了。其实他想说的是:冷香是他亲手选拔出来的侍卫,他相信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误会,可是向来能言善辩的他在南栀面前突然变得跟非常不理智。
华重楼刚想解释其实他不是那个意思,南栀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那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泡泡澡就好了,热水澡。”
她像是累极了,从来蹦蹦跳跳的小狐狸突然间变成了颓废的老妪,她没有解释,也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南栀刚回了紫院儿,母亲院里的萱宝早就等着了。
“小姐,夫人听说小姐没有用早膳,特意准备了一大桌子,请小姐过去用膳,稍后夫人要去灵山寺祈福,夫人让奴婢问问小姐要不要一起去寺里拜拜?”萱宝圆圆的小脸儿,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小酒窝,看着特别讨喜。
南栀点头回答:“我这就过去,只是去寺里上香,这身衣服怕是不妥,待我换身衣服。”
小茹立马上前拉着萱宝的手,“萱宝姐姐放心,奴婢马上给小姐梳洗打扮一下,只是不知道夫人去上香,小姐有没有什么能做的,奴婢也好提前做准备。”
萱宝拍拍小茹的手,笑得温柔讨喜,“夫人每年都要为府里祈福,今年小姐又是刚定下婚约,所以夫人想着带小姐去寺里拜拜,祈求小姐幸福平安。”
南栀换下满头珠光宝气的头饰,换了身素色青衣,墨黑的长发用一根白玉簪挽起,长长的直垂到腰间。
“别上妆了,今日是去祈福,不是秋游,浓妆淡抹的不太合适。”南栀挡住小茹,取下手上的暖红玉镯子,青葱玉手,肤如凝脂,正是芳华。
到前院儿用过早膳,琴瑟已经率先一步到了马车边。
“小姐,脚下当心。”琴瑟也不让车夫忙活,自己拿出脚蹬扶着南栀上去,又贴心的扶了小茹一把,“小茹姐姐当心。”
他这贴心的样儿,小茹都不好过多排斥。把照顾小姐当做首要任务的小茹,仔细对比了无情无义还暴脾气的战王和温柔体贴的琴瑟,怎么比较怎么都觉得战王除了身份好一些,长的好看一些,处处都比不上琴瑟。这么一想,看琴瑟都顺眼了很多。
这里可不止一个人这么想,如丞相夫人,如所有知道这场婚约,并且听说了早晨战王来丞相府所谓何的所有小厮丫鬟,都是这么想的。
至于这事是怎么被他们知道的,当然是丞相大人看到女儿被拐走,心里不痛快,故意大声说话让路过的人听了个正着。
丞相府马车出发的同时,街角一辆马车也缓缓开动,向着灵山寺的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