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黑在山林间前行了一夜，吴川才狼狈的到了金山寺山脚下，也是他运气不错，否则昨夜那般在深山老林间穿行随时可能葬身豺狼虎豹之口。

此时，天已经微亮，山林间弥漫着淡淡的薄雾，尚未散去，远远看去若有若无，偶尔的鸟鸣晨钟声传来，静谧的山林便有了勃勃的生机。

“古代的空气就是清晰，金山寺小爷来了”

吴川豪情万丈的吼了一声，“呱呱”随即揉了揉肚子，捶捶胳膊继续往那山顶爬去。

金山寺，整个寺庙依山而建，重重殿宇与山体浑然一体，山顶矗立着慈寿塔。背面冈峦起伏，古木苍天；左右土丘林立，互为拱卫；前方宝塔如林。

足足两个时辰才来到山门前，门口站着两名知客僧。

“小和尚，这里，这里，快过来扶我一下。”

吴川喘着粗气对着门口那十六七的小沙弥喊话。

那两名小沙弥见此时狼狈不堪的吴川，赶紧上前搀扶，一人从寺门后拿出一袋水囊，赶紧喂着吴川喝水。

喝了好一会儿才拍了拍那两名小沙弥的肩膀：“谢谢了，你们叫什么？”

那两名小沙弥恭敬地回礼：“回禀施主，我叫万海，这是我师弟万空。”

“你们好啊，我也是来出家的”掏出度牒给二人，继续说道：“烦请哪位帮帮忙，带我走一遭如何？”

两个小和尚一看度牒，眼前这人将拜在法明禅师座下，虽说还未剃度，却也是恭敬起来。

双手奉还度牒：“原来是师叔，师叔我带你去。”那叫万海的小和尚走到前方带路。

一路穿越多个大殿才来到客堂，万海敲了敲门，躬身对着一个胖子道：“空智师叔，这位施主是来我们金山寺发心出家的”

那胖子空智动也没动，好一会儿才说一声：“哦，等着吧”

话说完又闭着眼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是念经还是睡觉。

万明似乎见惯不惯，何况他每日便是站在寺院门口，所以此时的他也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动。

这可让走了一天，颗粒未尽的吴川吃不消。他的双腿发抖有些发抖，见那胖和尚还不睁眼，也不好去打断别人，自顾自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好一会儿那胖和尚睁开眼不悦的对着吴川：“我让你坐了嘛，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想出家发善心？

吴川想解释，万海帮他说道：

“师叔，这位施主足足走了一夜才到我们金山寺，而且一直没有吃东西，虚弱得很。”

可那和尚一听这人一天颗粒未进，逃难来的？那就是穷鬼，这哪里是出家这是把我们这当客栈啊当即不悦说：“好，看你这可怜的样子，那我就速速安排吧，不过正式剃度出家需要你发四心以后才能安排。”

其实这是这空智的常用手段，现如今出家只有两种一种是有度牒之人，这类人出家可以免除徭役赋税，另一类人只能在这寺庙里帮忙打打杂，大多数安排在山下园里种地挑肥，相当于佃户，很不稳定。

“什么是四心？还有我是来出家的，可不是来种田的”吴川对着那胖和尚说道。

果不其然，吴川还是着了道，这一问空智和尚就有了理由。

“哼，四心都不知如何出家，四心分别是慈悲喜舍，你觉得你是不是应该去山下修行一段时间？更何况这金山寺里，我说你佛根不深，要你去种地你就得去。”

吴川一听气的是牙痒痒，这哪里是和尚。把度牒拿出来扔在那和尚脸上：“你自己看看，朝廷签发的度牒，你这小小的和尚敢不认？”

那空智和尚拿起度牒一看是真的，此时倒有些下不来台，恨恨的盯着万海一眼心道：“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不知道早点跟我说有度牒吗？害得我平白无故得罪人。”

不过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一般这时候笑脸赔个不是，也没有人愿意纠缠，毕竟来这里的都是想出家的，这点事都看不破谁愿意花大价钱去考试或者去买度牒出家呢。

随即笑呵呵的拉着吴川坐下：“原来是师弟，师弟拜在法明师叔座下那可是极好的，我马上安排人，不，我马上给师弟安排房间，至于杂活每个初发心菩萨都必须做，不过师弟这里就不用安排了”

转过头一脸不悦的说“万海，从今天起你和万空就跟师弟住一个房间，他的杂活就归你们了，你知道吗？”

万海被吓得连忙回答：“空智师叔，万海知道了，一定好好照顾好这位师叔。”

因为吴川此时还未剃度没有法名他也不知如何称呼。

吴川见这空智如此嚣张不想善罢甘休，但是一想到自己如今才到这金山寺，连脚跟都没站稳，无权无势无人怎么跟这空智斗，还得等一等。

于是假装不介意的拱手：“多谢空智师兄了，有时间在跟师兄亲近亲近”

“哪里哪里。”

等吴川走出客堂，空智马上变脸直说：“晦气，晦气”

吴川也是一脸沉重，看来这小小的寺庙都不像当初想的那么简单。

万海在前方带路，一路穿过不少院落，万海此时已经不如先前那般热情，对着吴川总有一丝畏惧疏远，吴川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

此时还不到开饭的时候，但是吴川又饿的不轻，万海带着吴川去了香积厨，找饭头要了两个馒头，又去茶头要了一些茶叶。

这次他学聪明了，提前把吴川拜在法明禅师座下说出来，果然一路绿灯。

看来自己在这金山寺排行不算低，这度牒不错。

跟着万海左右穿行足足半个小时才到了他们的那个房间，本来是四人一间，可空智今日给他们单独分了一间房。

万明赶紧忙前忙后的去收拾床位，就是个大通铺没什么好收拾的。

把靠近里屋的位置留给了吴川，他和万空睡着靠近门窗的位置。

吴川本想阻止，可他死活不答应。

忙活了好一会儿万海才恭敬的说：“师叔，今日您先休息，明日一早，我带您去法明师叔祖那里去听早课。”

“好的，谢谢了，万海，跟我讲讲规矩呗。”

“什么规矩？”

“算了，你就说你怎么进来的吧，然后经历了哪些，每天要做什么，来来，来坐下说别一直站着啊，不累吗。”

“回禀师叔，不累”

“你，好吧”吴川知道自己暂时改变不了他这谨小慎微的性格了。

“师叔，我和万空都是孤儿，我忘了什么时候呢，反正很小的时候家里受灾，父母死了，县衙救济我们一段时间后，就把我们送到这金山寺当寺役，其实我们连小沙弥都不是，我们没有资格出家的。只能在金山寺干干杂活。”

吴川听着也明白了，难怪他们如此胆小，根本不敢得罪任何僧侣，他们为了活下去只能忍受。

“你想过离开吗？”

“没有想过，我们在金山寺虽然忙了一点，可是我们每日都有饭吃，饭头人很好，从来不克扣我和万明的伙食，倒是茶头每次都只给我们一半的茶叶。”

万海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吴川欲言又止。

“有什么你就说吧，干嘛跟当贼一样”吴川看着他那样子有些好笑。

“师叔，你要小心空智师叔，他，他后面应该会找你的麻烦”万海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在他旁边的万空瞪了他一下。

吴川看见后笑了笑：“放心，你说的只去我耳”接着又问：“那像我这样有度牒的，现在还没有出家，每日需要做些什么呢？”

“也没有什么，就是每日去座师那里听早晚课，座师觉得可以出家了，就会安排时间统一剃度，我们金山寺在每年的11月10号。其他时间就是帮着做做杂活，洗衣，做饭，洗被子什么的都是可以。不过师叔你不用做，这些我和万空会帮你做好”

“为什么是11月10而不是11月11号呢”

“回禀师叔，我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