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传来,顾慕言微皱着眉头从睡梦中醒来,映入眼帘的是青灰色的床幔,看着像是普通的棉布,这不是清风苑!
顾慕言倏然坐起身来,突然的起身让他一阵晕眩,顾慕言轻轻抵着额头,眯着眼睛回想,只记得自己背着顾清到了医馆。等等,医馆?顾慕言抬头四处打量着,屋内布置得极为简单看不出来是什么地方,这时原本被忽略的屋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却变得清晰了很多。
“王大娘,到这边抓药,回去可要仔细着熬,熬之前先泡几片姜进去,记住了啊!”
“哎呀,聂大夫,赶快瞧瞧我这小孙儿是怎么了?”
这时顾慕言才真切的感觉自己确实是还在这安康医馆之中,顾慕言摇了摇混沌的脑袋,从矮木床起身,轻轻地打开了屋门。
哗啦一声,屋外的喧闹声霎时灌入耳中,门外依稀便能见到人潮涌动的医馆前堂。苦涩的药草味儿也一个劲的往顾慕言的鼻子里钻,顾慕言微微吸了吸鼻子,整个身体都似乎被这药味给侵染了。
“顾清也不知道如何了?”顾慕言低喃出声,回身关上屋门便向着前堂走去。
来安康医馆看病的百姓络绎不绝,简直赶得上是赶集一般,顾慕言走入这熙攘的人群中稍微有些不适。聂大夫正忙着想来也顾不上自己,顾慕言往药柜那边瞧去,正打算去问询一二,这边小药童便先看到了他,“公子,您醒啦?”
小药童匆匆走到顾慕言身前,“公子感觉可好些了?”
昨日里见这好看的小公子一来便将背上的小童放下叫大夫,聂大夫自然就先去瞧了小童,大伙儿也都没注意这小公子,谁知道他不留神就晕了。不晕大家都没发现,他这一晕聂大夫这才发觉他手臂上似是有伤,伤口整个撕裂开来,血肉一片模糊。
处理完了伤口,到了晚间又发起了高热,险些便救不回来了,却没想到今日一早便能这般全须全尾的起身了。
“公子可是要寻昨日里的小童?”顾慕言原是想出声道谢,却被喉间的刺痛逼得不得不闭上嘴,只是点了点头。
小药童见他想说话却皱眉说不出的模样,便猜想应是喉咙不太舒服,想着过会和聂大夫说一声添味甘草,不然还是等会泡壶金银花茶吧?
小药童和药柜的师傅说了一声便引着顾慕言又进了内堂,只不过这次去的是东边的屋子。
木门推开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一眼便能看到架子床上昏迷不醒的顾清孤零零的躺着。
顾慕言慢慢地坐在床边,伸手靠了靠顾清的额头,好在高热已经退了,便是现在不醒应该也快了。
顾慕言回身朝着小药童略一拱手,眼神坚定,虽是因为喉咙不舒服一时说不出一声谢,小药童见了还是第一时间看懂了他的意思,连忙摆手,“没事没事,一会应该就能醒了,比公子您昨天要好多了,您这喉咙怕是不太舒服,我先给您烧壶热水来。”
…………………………………………
顾府,顾明笙受了父亲的吩咐,听说这顾慕言不见了,心中还有些奇怪,顾慕言这小子一向都是比较稳重的,没想到也会玩离家出走这一出啊,啧啧啧……
这边顾明笙将要带着府里的小厮出府去寻,母亲身边的女使叫住了他,“二公子,稍待片刻,这是夫人给您备的披风让您披着,这找起人来不是一时半会的,可不能让自己受寒了。”
顾明笙接过女使手中的织锦披风,顾明笙抚着披风,眉梢眼角之间尽是明媚的笑意,“替我谢过母亲,走了!”
顾明笙翻身上马,顺势披上母亲递来的织锦披风,确实温暖了许多。
顾明笙想起门房说的话,让小厮们在城内各处找,他还是想按着门房说的去城郊去找找看,昨日曾下过一阵大雨,顾慕言说不好就被困在了城郊。
而此时的魏府,魏蔓枝在屋内来回踱步,一直不能静下心来,顾初菀看着她这来来回回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枝枝你这是在干什么?莫不是在为我这三弟担忧不成?”
魏蔓枝止住脚步,极为认真的看着顾初菀,“初菀姐姐,你就别打趣我了,顾三公子这般冷静自持的人,不会一言不发就离家出走的,说不好真的出了什么事……”
“枝枝,你放心吧,慕言不会有事的,他是顾慕言不是顾明笙,只有顾明笙这样的傻子才会丢了,顾慕言可能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这般兴师动众的去找,说不好晌午便自个儿回来了。”顾初菀不以为意,顾慕言就是顾慕言,就算这一两年难得才相见,也不影响她记着顾慕言以前的样子,这小子一向就老成,根本不必担心。
魏蔓枝微微抿着唇,顾慕言与顾明笙若是自己没记错的话,似乎也只相差一两个月,便是再老成,顾慕言也一样是个孩子,怎么就顾明笙有傻的资格了?
魏蔓枝不知为何心口有些闷闷的,整个人有点蔫蔫的,倒是没再提顾慕言这件事了。
魏蔓枝、顾初菀两人坐在一起聊了很久,从刚过不久的中秋灯会说到过段时间的新年,从臻玉阁的珠宝首饰说到来年去京城的准备……
“说起臻玉阁和中秋灯会,我就想到了上次明笙替你赢的那对青玉双兔奔月佩,青玉虽说稀松平常,不过这双兔奔月的雕工和巧思还是非同一般的。”顾初菀双手托着下巴,有些戏谑的瞧着对面的魏蔓枝,“我这个二弟在你这边虽然瞧着有些傻气,但却是苏州城大家闺秀都暗自喜欢着的,虽说你现在年纪尚小谈不上其他,我却还是想瞧瞧打听下你觉着我这二弟如何?”
魏蔓枝没想到顾初菀说话这般直白,瞬间有些血气上涌,脸颊两侧都染了几分薄红,“初菀姐姐,你这是在说什么呢?我和顾二就是普通的好朋友,你也不能自己及笄了,就想发展媒婆生意不成?”
顾初菀哈哈大笑,边说边起身整理衣服上的褶皱,“别的不说,我总觉得咱两的缘分没那么浅,时辰也差不多我也该回府了。”
魏蔓枝也随之起身,想着送送她。顾初菀狡猾一笑,“不若随我一同回府瞧瞧如何?总归我这两个弟弟你得看上一个吧,哈哈哈……”
“初菀姐姐你!”
顾初菀见她脸涨得通红,忍着笑意拽了拽魏蔓枝的衣袖,“这下说真的,随我回去看看好了,说不好慕言已经回府了,不然你在家里不是要白担心了?”
魏蔓枝原本还有些犹豫,禁不住顾初菀又拽了拽她的手,魏蔓枝想了想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本心跟着顾初菀去了顾府。
已近晌午,街道上百姓也渐渐少了,忽然一小队人马从马车边疾行而过,把这马车的窗幔都吹了开来,魏蔓枝看向窗外,只见是一队穿着普通的商人,不过看着这行马的架势倒是怪整齐的。
窗幔不过转瞬便落下了,而打马走过的一个中年汉子却看着魏蔓枝面色一凛,说不出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