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文点点头,又问:“下山了吗?”
蔚雪瑶眨了眨眼睛,笑道:“嗯,替师尊办事。”
薛崇文自知不该问这么多,可他忍不住又道“再过两年,就要下山历练了。”
九天宫弟子十八岁要下山除魔卫道,一来入世历练,二来向世人表明九天宫的实力和其在修仙界的地位。
蔚雪瑶道:“是呀,你我还有江师兄都是同岁,应当是一起下山的。”
薛崇文还想说什么,只见出口处传来一阵爽朗笑声,两个蓝色身影闪现出来,正是江晚歌和沈梦渔。
江晚歌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指着沈梦渔花猫一样的脸,“哈哈哈哈哈哈,师妹,你知道那女鬼为何不敢上前吗?”
沈梦渔一脸无奈,自己刚刚和江晚歌遇见了一个女鬼,虽说不是什么高级厉鬼,可沈梦渔还是很不习惯她在夜里咯咯笑的样子。
本来仗着自己学会了御剑好赶紧离开,留着这女鬼给江晚歌处理。谁想到,人会御剑,鬼会飞,自己到哪女鬼就跟到哪里。
最后自己还不小心撞到了树上,滚进了灌木里,灰头土脸不说,还被江晚歌笑话。
蔚雪瑶连忙上前来看,“师妹,你这是……”
江晚歌接话道:“雪瑶,你不知道,小师妹为了驱散厉鬼,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蔚雪瑶看了看沈梦渔的小脸,道:“师兄你别瞎说。”
江晚歌朝薛崇文招了招手,继续笑道:“喂,快来看,小师妹为了击退女鬼,和女鬼比谁更可怖,结果女鬼输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薛崇文慢悠悠的走过来,嘲讽道:“不错不错,果然是你江晚歌带出来的,一个打刺猬,一个吓女鬼,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这一句话算是把江晚歌噎住了,止了笑意,老老实实的道过别,各回各的住处去了。
月朗星稀,夜风微凉。
奇林入口树影浮动,恍惚间有一人掠过,悄无声息的没入奇林。
禁地内。
赤潋盘踞在古树上,斩尾之事已过半月,起初虽然苦痛不堪,生不如死,却也在慢慢恢复中挺了过来。
她闭目调息,尽量让自己心无杂念,尽早复原,脑海里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浮现沈梦渔的脸。
“贱人!”
江晚歌将她护的严严实实,就好像……就好像……自己当初被嫌弃一样!
赤潋张开一双猩红的怒目,不想却被眼前来人惊的失去了颜色。
“你……你……你来了?”
赤潋一时激动,一下从古树上跌落下来,落地瞬间又幻化成美艳的女子,眼波流转,泣涕涟涟,既然哭了起来。
来人背对赤潋,身影决绝又厌恶,道:“是你把那两个孩子引过来的?”
“孩子?”
赤潋冷笑道:“你是为了那两个小贱人来的?不是……不是为了……”
“我”字还未说出口,就被来人打断道:“自然不是为了你。”
赤潋伏在地上,手指因为气愤而不自主的狠狠攥紧,她涩涩道:“我被他们害成这般,你都不愿看我一眼吗?”
那人似乎不愿同赤潋言语,见她一再纠缠,不肯好好说话,脚下一动,正是要离开。
赤潋见状,连忙开口挽留:“是我,是我,我在这里实在寂寞,就施法控制了这附近的灵兽,灵力太高的不好控制,就控制了几个灵力低微的。”
“想着让他们帮我留意附近动向,要是……”
“要是你来了,或者在附近的话,我好提前知晓……准备见你。”
那人闻言微微侧目,一双眉宇间的厌恶反感暴露无遗。赤潋却对这厌恶喜出望外,她急切的爬向那人脚下,痴狂道:“你还没有找到她对吗?你要是把我带在身边,不用多看我,也不用对我多好,就让我能每时每刻看到你,感受到你的气息就好。你答应我,不要把我丢在这里。”
她双目里是贪婪又卑微的泪光,“我就,就告诉你,她在哪,嗯?答应我吧!”
那人在赤潋即将叫抓到自己衣角时,稳稳移开,随即道:“信你?”
说罢轻飘飘的离开了,赤潋眼见着苦等许久的人毫不留情的离开,一时崩溃大叫:“你不许走,你回来!看我一眼,你看我一眼啊!我可以变化成她的样子,我可以一辈子都变成她!声音,样貌,神态,我都可以变的一模一样!”
那人哪里肯去听赤潋的话,正要飞身离开,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小仙君。”
说话的人微微颤抖,苦涩又欢悦,明明是假的喜悦确是真的不舍。
那人闻言一怔,赤潋果然没有骗自己,这声音清澈甘甜,如林间清泉动听悦耳,仿佛将自己拉回从前。
果真一模一样!
待他转身一看,明净的月光下,一个白嫩的少女正坐在地上眼巴巴的望着自己。
妙龄少女眼角垂泪,朱唇轻启,双颊绯红,仿佛在埋怨自己的避如蛇蝎。
那人缓缓走至少女跟前,抬起微凉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少女的眼神瞬间迷离起来,她享受着心上人的手指顺着自己的下巴缓缓游离到纤细脖颈上的粗鲁,闭上眼睛任由他危险的逼近。
可这手指的温度一直都是冷的,冷的她心中寒凉。突然,他的手瞬间扼住了自己的喉咙。那人狠狠的掐住了少女的脖颈,在她耳边无情道:“你真的很恶心。”
呼吸被阻隔的瞬间,赤潋渐渐恢复了原来的人型,这人灵力醇厚,似乎是瞬间就将赤潋的障眼法捏碎。
赤潋不肯死心,她坚信,只要自己不说出那人的下落,他便不会杀了自己。
斩尾之伤尤在,赤潋拼命挣脱,却于事无补,只见她从腿部开始渐渐融合成一条红色蛇尾,逐渐向上现出原形!
那人盯着赤潋突出的双眼,鄙夷道:“说,她在哪?”
赤潋不肯回答,她在赌,他不会杀自己。
赤潋攀上那人骨骼分明的手,窒息的感觉已经让她看不清眼前的人脸,依稀记得自己从前跟在他身后怯懦的样子,没有人比自己更爱他!人也好,妖也罢,通通抵不过自己万分之一!
他果然没有杀了赤潋,只是刚复原的尾巴又被生生斩断了,赤潋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望着远去的背影,心中却尽是满足,这么多年他终于来看自己了……
第二日。
九天宫众人都在正殿前集合,各个弟子在自家师尊身后整齐排开,场面颇为壮观。
沈梦渔跟在蔚雪瑶身后,垫脚望向前头。
“听闻这苏庄主美艳绝伦,今日不知可否有幸一睹风采!”
江晚歌对那谈笑的男弟子们道:“不是说这苏庄主是上任掌门家族后人吗?想必外貌上与老掌门定有相似之处。”
众人觉得有礼,一阵点头。有个好信儿的转过头去问薛崇文:“虽说咱们常去藏书阁,可是听完讲道也就撤了,没怎么注意那里的画像啊。”
江晚歌一挑眉,心道,自己也是常去睡觉。书和道是一样都没往心里去。他用肩一靠薛崇文,嬉笑道:“想必小师叔的弟子并不会像我们一样没心没肺,嗯?薛师弟,可有印象?”
薛崇文一本正经道:“有。”
这一下众人都围了过来,叽叽喳喳,“怎样,怎样?”
“如何?如何?”
薛崇文一展折扇,挡在脸侧神秘道:“老掌门其人,身高八尺,壮硕之余,怒目自威,耳如蒲扇,面如巨盘,胡鬓狂傲,鼻如黄牛,青面獠牙……”
江晚歌一听,心里忙叫停停停,自己记得师尊和莫师伯说过,老掌门可是当时的百花庄庄主独子,生的是一副仙人之姿,端的是晚风拂月之态,是个光明磊落,行踪不定的世外高人。
“你说的好像是哪家屠夫莽汉。”
薛崇文折扇一手收,不屑道:“不信,你们自己去看。”
众人听完顿时对苏凝没了兴趣,老老实实站好,等着武决的到来。
众人等的意兴阑珊之时,就闻空气里传来一阵阵花香,这味道似有若无,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随风而至。
沈梦渔一闻便知,这是苏凝来了!
百花庄是个产花制香的圣地,庄内人人都佩戴香囊,庄主苏凝更是常年香不离身,整个百花庄犹如香粉管子里打了滚一般,香的要命!
众人还在好奇这香味儿为何越发浓郁起来,就听江晚歌不住的打起了喷嚏。
“啊啾!阿啾!”
薛崇文连忙拿扇子挡住,嫌弃道:“你不是什么都闻不到的吗?”
江晚歌红着鼻子,艰难道:“这么大的味儿,我要是还活着,就不可能闻不到!阿啾!”
沈梦渔见江晚歌的窘样,和一众女弟子小声笑了起来。
北苑闻声回头看了一眼江晚歌,女弟子们连忙噤声,北苑凉嗖嗖的说道:“梦渔,明日加药。”
沈梦渔好不容易忍住,又差点笑出来,她看着江晚歌乖巧道:“是,师尊。”
江晚歌抢过薛崇文的扇子狂扇,用嘴型对沈梦渔说:“别加,千万别加。”
沈梦渔点点头,这时殿前传来武决的声音。
“这位就是百花庄庄主——苏凝。”
三位长老依次上前寒暄,众人也将目光投向了传闻中的苏凝。
只见这位苏庄主生的是雍容华贵,不说全身上下皆是金银,身着衣物也是极尽奢华明艳,虽不是北苑一样的纤细骨感,丰盈富态的身段倒也和心宽体胖的武掌门绝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