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小姑娘吃得差不多了后,江砚抢在明岑前将桌子上的残余收拾干净。
用湿纸巾擦拭了一遍修长漂亮的手指,江砚开口叫住了准备拍拍屁股就走人的小姑娘。
“以后放学来我办公室做作业,做完再回家。”
小姑娘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恹了下来。
江砚顿时起了兴致,坏坏地又加了一句。
“这是罚你的。”
明岑:“…”
“下次再不吃早饭就来学校的话,我就让你在我办公室里安家乐业。”
吓吓她也好,顺便给自个儿多制造些机会。
看小姑娘这样子,就知道平时没少不吃早饭。
虽然法律说在小姑娘成年之前,他得忍着,要做个人,但没说不能摸一下亲一下什么的。
三年的预备期总得好好利用利用对吧。
明岑一愣,半响都没回过神来。
就当江砚以为自己的玩笑开过头,正想和她解释一下时,明岑突然蹦出一句。
“老师不是因为打架才罚我的吗?”
那语气明显带着惊讶。
江砚:“…”
所以之前他耐着性子哄了半天,她是一个字都没信么?
江砚的眸色暗了暗。
天生的敏感。
天生的排斥。
这么幼稚的小孩,连别人的一句话都不敢轻易相信。
这种行为就像习惯。
习惯了怀疑,习惯了所有人对她的冷漠。
忽然有个人看到了她,想稍微靠近一点,就警惕地亮出爪牙。
江砚在这刹那间生出了一个可怕的认知。
她身陷的不是泥泞。
——是地狱。
这个认知让江砚脑中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此时此刻,他只想用自己的方法去告诉明岑。
我不会伤害你的。
岑岑可以试着相信我吗?
男人站起身,长腿绕过办公桌,然后直径走到明岑跟前。
明岑抬起头看他,似乎还在等他的回复,目光清澈。
然而下一秒,她却落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鼻息间皆是他极具侵略性的男性气息。
明岑整个人都僵住了。
江砚的双臂小心翼翼地拥着她,微凉的手掌覆在女孩八柔软的发上。
他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汹涌。
“小同学能不能稍微在老师的信任度上加点分呀?”
“可以防着别人,但不要防着我”
“可以怀疑别人,但不要不相信我。”
“…”
“江砚不想做明岑的别人…”
最后一句是他俯身在她耳边呢喃出来的,很轻,却重重地打在了明岑的心头。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底上发了芽,还没来得及抓住,那情绪就已经一闪而过了。
女孩的手慢慢抬起,在即将碰到的时候又停住了,半响,还是放了下来。
没给一点回应。
*
等明岑从江砚的办公室出来时,早自习已经下了。
明岑没有急着回去,脚步不急不徐。
一路上,明岑收到了无数包含着各种情感的眼神。
同情、厌恶、戏谑、探究…
什么都有。
却没有一个人选择走过来。
哪怕是问一句也没有。
她完完全全地被隔绝在人群之外。
少女背着书包独行,路过的人都自动分开绕着她走,像是避着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明岑嗤笑,脚步未顿。
刚刚失去母亲的时候,她才3岁,3岁的孩子懂什么啊。
她只知道自己以后再也看不到妈妈了。
眼睛里的红就没有褪去过。
但那会儿,她连父亲的面儿都见不着。
诺大的别墅里,静悄悄的一片。
身边的佣人什么也不肯和她说,甚至…连安慰也懒得敷衍她。
几周后,她知道了佣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
原来她曾经待她如宝的父亲在外面有人了,还生了个和她同岁的女孩儿。
母亲才走了不到一个月,那对母女就被父亲安置在他名下的一栋别墅里。
那时她还不懂什么叫“出轨”,但却敏感地认识到——
她
被抛弃了。
妈妈走了。
爸爸也不要她了。
原本完整的家瞬间分崩离析,就像她的心一样。
从那时起,有个孩子迷路了,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