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听到这么一句话，明岑一脸懵逼：“什么心尖尖儿？”

“怎么，还想藏着掖着？”昭灵语气揶揄，余光掠过一旁沉默寡言的少年，“先前小五在外面待的那整整一年，是陪在谁身边？”

他故作感叹道：“为师万万没想到，平日连修练都可以三天晒网两天打鱼的小五，也会有乖乖地在一个人身边待一年的时候。”

明岑：“………”

…难道又是试探？？

见明岑反应平平，昭灵似乎是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声，又笑道：“瞧为师这记性，都忘了小五现在没了之前的记忆。”

明岑or在场的一众人：“………”

您开心就好…

昭灵施了一个诀，一条红线从突然出现，连在明岑和辞镜的指尖，而后又消失不见了。

“这是同心契。”昭灵说道，“契心在为师身，你们当中任何一人出了事，为师都会第一时间知晓。”

“辞镜。”他看向少年，缓缓解释道，“先前让你拜小五为师和陪她治疗是存有私心，却并非是想以你为饵。别说小五舍不得，我也舍不得你这么好的苗子。”

昭灵笑道：“这回可放心了？”

知晓这句话是对她说的，明岑心里松了一口气：“弟子自然是相信师尊的。”

昭灵哑然失笑：“行了，你若不想让辞镜守着你治疗，那就让千水来吧。免得你痛晕后，把小命给溺去了。”

闻言，辞镜身形一僵，垂下的指尖微微抚过掌心，余光似有若无地飘向一旁。

想起刚刚自己这个二师姐骂人的样子，明岑顿时不好了，果然拒绝：“没事，弟子一个人也可以的。”

“哦，是吗？”昭灵微微颔首，示意道，“你要不自己问一下辞镜，你昨天有没有晕在天寒潭里？”

明岑：“………”

辞镜唇瓣微勾，心道，不仅晕了，晕得还挺早的。

“行了，就这么说定了。”昭灵挥挥手，说道，“辞镜留下，其他人都先离开吧。”

“………”明岑，“…弟子告退。”

待明岑他们离开后，眉目温润的仙尊将视线投向了垂眸站在下方的少年。

“辞镜，可知为何本尊让你留下？”

俊美的少年神色恭敬：“仙尊是想告诉弟子，先前仙君对弟子过分关注的缘由。”

昭灵点头，却又似乎有些意有所指：“她并不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人，对旁人如此，对你更是如此。”

闻言，辞镜薄唇紧抿，眼底的情绪晦明莫测。

“小五虽不记得了，你该是记得的。”昭灵道，“她陪了你一年这件事，你没忘，对吗？”

“是。”辞镜没有否认，“这也是弟子剑宗的原因。”

昭灵叹息，凝望着明岑离开的方向：“她真的很在意你，那个虐-待你的人，不是她。”

少年抿唇不语。

“她那时刚刚历完大乘期的雷劫，身的伤还没好，就跟本尊说她要外出历练。”昭灵说起这段往事，也很是无奈，“大乘雷劫可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雷劫，她早才渡完，下午就说要去历练，本尊怎会答应？”

“但这丫头居然留了封信就偷偷溜了出去，这一去就是整整一年。她虽是皮了些，但非不懂分寸之人。”

“我放心不下，寻着痕迹跟了过去，却发现她竟是去找你的。”昭灵沉吟道，“若不是后来宗门有事，她怕是不只是陪你一年了。后来小五不也时时外出去见你吗？这些我心里都清楚的。”

昭灵顿了顿，又道：“你对她而言，许是有特别的意义。当年勿勿离去，应该是因为你出了什么事吧？”

辞镜心头蓦地一震，瞳孔微缩，好半晌，才答道：“是…当时仙君在狼群里将弟子救了下来。”

昭灵了然：“会为了你失了分寸，不远千里赶到你身边，这样的小五会伤害你吗？”

“你看，哪怕没有了记忆，她依旧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你身前。”

这句话就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辞镜的心头，眩晕的窒息感过后，之前那些被自己刻意忽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少年如神铸的脸微微泛白，指尖轻颤。

是了，明明在他入宗前。

那人还来见过自己，还故意装着高冷的模样，装在毫不在意地对自己说。

“本君缺个徒弟，见你也是天生剑骨，你要是求求本君，倒也可以勉为其难地收下你。”

他怎么就…没发现呢？

*

**

辞镜刚出昭灵的洞府，便看到了站在桃花树下的那道白色身影，脚步不由得一顿。

薄纱被风扬起一角，与绣着云纹的白袍衣袂拂过空中，未被挽起的青丝随风而动。

许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那人缓缓侧过身来，隔着白色轻纱的脸更添了几分朦胧美感，脆弱又易碎。

她……这是在等自己吗？

辞镜眸色渐深，快步走近：“仙君。”

“嗯。”

明岑背在身后的两只手不断地绞动着，几番纠结后，她抬眸看向少年，用力憋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有了开头，后面就显得容易多了：“前日…我并不是有意轻薄你的，我是真的忘了对你用净身诀……是、是差不多等同于帮你洗了澡。”

明岑不太敢看他，微微偏开视线：“还有就是，我也不是真的想…打你的，真的不是我做的。”

你可不可以相信我？

很久，明岑都没有听到少年的回复，心里咯噔了一下，视线一移回就对了那双含笑的墨眸。

“我知道。”俊美的少年嗓音清越，是难得的温柔，“没关系。”

因为不是你，我知道，所以没关系。

明岑亦是松了一口气，对他露出一个十分浅淡的笑容：“谢谢你。”

看到这个与记忆里别无二致的笑容，辞镜怔愣了片刻，几乎要压制不住那突然涌的冲动。

迫不及待地想问这人，是不是真的都忘了，把他连同那些回忆…也忘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不乐意我靠近。”明岑说道，“你放心，我会跟你保持距离的。”

辞镜的脸色一僵，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又听明岑说道：“你也不用怕，今日师兄已经答应我了，到时候会让你拜入他门下的。”

辞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