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云梢，窗外寂静无声。

灯火通明的房间里，两道身影汹涌又肆意地纠缠着。

轻巧的薄纱自而下地覆盖着两人，撑在自己方的人儿墨发低垂，偶尔扫过他的脸，往日淡然的清眸因带了涟涟水色与艶红，显得格外的惹人怜爱。

看着这般脆弱又勾人的明岑，辞镜心里却生不出半分旋昵，一颗心像浸在了冷水里，凉得透透的。

所以那时她也在对吗？

那一剑刺下去的时候，她是不是也很痛？

脖子的力度已经松到只是贴着皮肤，但辞镜却窒息到连心脏都快跳动不了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也在，对不起。

修长白晳的手抚她沾满泪水的脸，指腹下的触感微凉，连带着他也颤抖着。

但明岑别过脸，躲开了辞镜的触碰，手再度用力：“我说过，不要再来招惹我，当真以为我没脾气吗？”

“是啊，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我独自承受了什么，不知道我是怎么深渊里挣扎，不知道那一剑刺穿的……到底是什么。”

她缓缓俯下身，双目通红却寒意丛生，声音冰冷得没有一点温度。

“但当初如果你能稍微的…给我一点点的注意力，你会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根本就…从来没有在意过我的感受。”

脖子的力度陡然收缩，如墨般的青丝随着她的动作从肩头扫落，最后遮在了少年抖动着的眼睫。

辞镜下意识地闭眼，鼻息间冷香愈发浓烈，隐于发间的耳垂感受到了那人微凉的呼吸。

她的声音与她掐着自己的力气是两个极端的存在。

语气温柔又满是眷恋，但说出的话却像一把刀狠狠地捅进他的心，还慢慢地绞动着，血肉被撕裂了一般让人痛彻心扉。

“我、恨、你。”

刹那间，恐怖的魔气汹涌而至。

辞镜眼眸霍地睁圆，寒意从四肢百骸侵占了全身的血液。

这竟是…坠魔之相！

就在此时，压在他身的人突然一顿，像被人从身后袭击了一般开始倒下来。

辞镜条件反射地伸手扣住她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肢，胸膛剧烈地下着，久久不能平息。

他们明明靠得这么近，却又离得那么远。

怎么也抓不住。

怎么也追不。

良久，少年缓缓将头埋在明岑的颈间里，扣在她腰的手越搂越紧，越搂越紧，似乎要将人嵌入自己的血肉里。

原来……所谓的重生，是让我知道你恨我。

但是怎么办？

我好像…

爱你了。

*

**

竖日。

明岑在自己的洞府里醒了过来。

刚一睁眼，太阳穴就突突地跳着，头疼欲裂。

明岑撑起身体，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

她是怎么回来的？

记忆只停留到她从辞镜住处里出来的那一段。

想起昨晚的混乱，明岑觉得心情烦躁得不行。

这么狗血的替身剧情竟然会出现在自己身。

无缝衔接这具身体后，直接收获前世恋人一枚。

明岑：“………”

一点都开心不起来，脑子嗡嗡地响个不停。

明岑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

烦躁。

“仙子。”

突然，一道无比熟悉又十分虚弱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明岑一个激灵地从床蹦起来，几乎是喜极而泣：“我亲爱的小一一，你终于醒了！”

小.被迫营业.一：………

小一一是个什么鬼？！

小一又是无奈又是心惊，自家仙子就是个会移动的定时炸弹，它一个没留意，就差点闯祸了。

如果昨晚它没有醒来阻止她，殿下怕是会被这家伙给掐断气儿了………

明岑显然很高兴：“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昨晚。”小一直接开门见山，“我的力量还没有恢复，很快就会再次沉睡，所以我等一下说的话，仙子一定要记住。”

明岑一愣，神情难掩失落：“啊…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在呢。”

原来还是我一个人。

“没事的，等到下一个任务我就会醒了。”小一察觉到明岑的异常，安慰道。

“我们先抓紧时间说一下这个世界，这次仙子的任务对象是辞镜，你自己也知道的。”小一说道，“殿下的神魄附在他的头发，所以这一次的任务是吻发。”

“但是这回有些地方不太一样，仙子转世的身体在两年前被一个叫花含霜的人夺舍了，改变了不少轨迹。”

这件事跟她之前猜测的相差无几，只是明岑没想到这夺舍之人竟然是那个已逝的无渊宗宗门花含霜。

“她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夺我的舍？又为什么要这样对辞镜？这些事和两年前转世重伤有没有什么联系？”明岑把憋在心里的疑问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小一：“………”

“这些事之间有联系。”它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弱了，“但是我没有办法直接告诉你，如果你想找到答案，那就把你的本命剑惊虚找回来吧………”

说完这些话，小一再度陷入了沉睡中。

明岑赤脚站在地，怔怔地看着一个方向。

半晌，她低头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掌，低声道：“…惊虚？”

又是一阵莫名的熟悉感。

但想起这个名字，胸口蓦地一痛。

*

**

明岑欠的课太多了，她不得不勤勤恳恳地往授业堂去。

这次明岑躲避辞镜的行为更加明显了，连一眼都不往少年所在的方向看去。

是以，明岑没有发现穿着高领衣袍的少年脖子那微微露出了点尾巴的红痕。

辞镜自然也查察到她的疏离，艶红的唇瓣紧紧地抿着，却也不敢靠近她。

两个人就这么心照不宣地相互躲避着，一个不想靠近，一个不敢靠近。

这次的课地点依旧是在湖面。

但明岑只让他们在边控制灵力站了一个时辰后，就下来了。

这法子虽然对提高他们控制灵力的精确程度有很好的作用，但消耗量也大，要把握好时间和次数。

大汗淋漓的少年们站在湖边，看着立于湖中的白衣仙君。

“若在这湖中与人对战，你们会怎么做？”仙君淡淡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