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顾巴巴地眨着眼：“…什么？”

“我的意思就是…”明岑说，“当时，救了你的那个人，不是我。”

苏顾愣了片刻，瞳孔骤缩：“不会的，当时弟子见过您的样子，弟子不可能会认错的。”

说到炼丹，明岑差不多就把这件事给理清了：“我的确去过青风镇，但我只逗留了半日便去了另一个城镇，留在那里的是月长离师兄。”

明岑看了一眼苏顾，继续说道：“当时为了掩人耳目，便让月师兄假扮我，我偷偷潜入妖兽的后方，好与他们里应外合。”

“所以……那时你遇到的应该是变成了我的模样的月师兄。”

见明岑并不是在说笑，苏顾身形有些不稳，结结巴巴地说：“但是、但是……月长老他不是男子吗？”

化形术再厉害，也不可能把男人伪装成女子的。

他被抱过，那分明就是个女儿身啊！

辞镜忽然开口：“月长老的确是女子。”

月长离在被昭灵带回宗门前，因为命格薄弱，被在凡间的家人当成了男孩子一直养到了十三岁。

因着入了剑宗后，她也还一直保持着原本的习惯，才被明岑叫师兄的。

而且月长离性子话少又刻板，一年到头都是穿着统一的长老道袍，又束着男子的发型，五官虽柔不媚，导致弟子们都以为她是男儿身。

这事还是辞镜一世无意间发现的。

辞镜的话像把锤子狠狠地砸在他的心，苏顾的脸色霎时比明岑这个病人还要白了：“怎、怎么可能……怎么会呢……”

他真的认错人了？

少年清秀的脸庞写满了不可置信，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一旁的辞镜还很好心地提醒道：“你已经拒绝月长老两回了，人已经走远了，你现在跑出去，可能还能追她。”

明岑：“………”

还真会扎人。

“抱歉了，苏顾。”明岑带着歉意，“你真的认错人了。”

苏顾抿了抿嘴，神色恍惚地朝她僵硬地行了一礼后，步伐踉跄地往门口跑去。

待苏顾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大殿门口后，明岑便身形不稳地往后退去，她重伤未愈，几乎是强撑着身体过来的，这会早已有些受不住了。

“仙君！”

辞镜扶住明岑的腰，正准备把人放在座位时，却被她圈着脖子一起跌了下去。

少年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连忙把手撑在把手，避免自己碰到她的伤口。

见明岑还不肯放手，辞镜无奈：“别闹，碰到伤口会痛的。”

“你方才瞪我了。”明岑微微喘着气，还不忘翻旧帐，“我都瞧见了。”

辞镜一噎，长睫垂下，忽然有些委屈：“我以为那些事……你也同苏顾做过。”

怕他不是那个唯一，只是其中的一个。

明岑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别扭，被气笑了：“让你误会了还是我的不是？”

就算她想当海王，首先也得有片海啊。

“没有，是我的错。”少年连忙顺毛，弯着腰蹭了蹭她柔软的脸，嗓音低低地说道，“下次不会这样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落在颈侧的头发似乎被人吻了一下，温热的触感一闪而过，少年撑在两侧的手臂顿时僵住了。

“没有别人的，至始至终都只有你。”

突起的喉结滚动着，深邃的眼眸涟漪层层，低声轻道：“嗯。”

刚好，我也只有你而已。

明岑放开他，平息了一下身内乱蹿的灵力后，将命牌拿了出来，看着眉眼温柔的少年：“想好了？”

碧玉命牌闪烁着微光，少年垂眸，从明岑手里接过它。

那牌面刻着一个辞字，干净利落的刀锋一如其人，辞镜不禁勾起艶红的唇瓣：“想好了，师尊。”

“那行呀。”明岑笑道，琥珀色的眸子盛着光，“小徒弟，以后就留在我身边。”

这回，是我先抓住你的。

*

**

一转眼，三年便过去了。

相岁仙君除了因重回半步化神的巅峰时期被世人津津有味地谈论着外，她那位天赋异禀的弟子辞镜也吸引了无数道视线。

十九岁的出窍修士，连当年的相岁仙君都比不，这么恐怖的修练速度，怎可能不引人注目？

但此时，旁人口中的那位面若桃花却冷似寒霜的俊美少年正头痛地坐在自家师尊的床前，耐着性子试图将赖床不起的人给哄起来：“师尊，我们马就要出发去昼山了，再不起床可就要赶不灵舟了。”

床的人动了动，却只是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又睡了回去。

见状，辞镜不得不俯身下去，准备扯开她的被子：“师尊，真的不能睡了。”

才扯了一下，明岑就突然把被子连同少年的手，这么一卷，将它压得更实了。

辞镜直接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拉到在了她的身，所有的重量都压了下去。

胸口一闷，窒息感迅速涌了来，睡得朦朦胧胧的明岑顿时清醒了过来，倒吸了一口冷气。

辞镜连忙支起身体，如鸦羽般的长睫不安地颤抖着：“对不起，我是不是压到你的伤口了？”

之前为了杀花含霜而生生受的那一剑至今都没有办法完全治愈，还留下了许多问题。

明岑瞥了他一眼，声音幽幽道：“若不是知道你怕我伤口会痛，我还以为你这是又找了新的法子来叫我起床呢。”

睡是不可能再睡回去了，明岑下床，念了个诀给自己换了身衣裳。

看了眼还坐在床的俊美少年，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些许不同，不由得挑了挑眉，惊讶：“这么快到大圆满了。”

不得不说，辞镜绝对是整个剑宗里最容易教的弟子了。

那些功法技巧只需明岑教一遍，他便能学会了。

到后来都不用她再操什么心了，直接把书这么一递，她自个儿就坐在一旁看着他练就成。

三年连跳几个大境界的恐怖速度，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自学成才。

当然…如果早辞镜不来叫自己起床监督他练功的话，就更完美了。

明岑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