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明岑才用力挣开他，道：“这件事……我会再查的。”

缄口不提回去的事。

修和一顿，妖治明艳的面庞青白无比，垂眸看着她：“你还是不信我，还是要一条路走到黑。”

何其可笑，他想方设法地为她寻来真相，不顾三界法道，自损修为强行两番入世，只为将她带回。

真相，她不愿信。

魔界，她更不愿回。

为什么就不能看看他呢？

容拂是上界太子，他亦曾贵为一界至尊。

容拂能为她入世，以神魄净化她身上的魔气，他亦能将魔界尊位拱手相让，为她俯首称臣。

难道在魔界相伴的数十年于她而言，当真只是过眼云烟吗？

修和自嘲地笑了笑，低哑的嗓音带着浓浓的苦涩之意：“我以为你至少会愿意相信我的，可你……总是对我视而不见。”

有时候他真的想知道，她那颗心是不是全挂在了容拂身上，半分也没有留给自己。

“我不是不信你，太突然了……”明岑眉头紧锁，额间微湿的碎发轻轻晃动着，脸色苍白得可怕，“我会查的，但是我现在心里很乱，可不可以让我静一静？”

明岑知道修和不喜欢容拂，但绝对不会拿哥哥的事来跟她开玩笑。

可如果真的是帝后做的事……

明岑痛苦地闭上眼，泛红的眼角沾湿泪意。

她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

还是在拒绝。

修和几乎是强绷着那条名为“理智”的弦才将想要直接带她走的念头死死压下。

忽地，修和神色微变，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

只迟疑了片刻，修和突然上前一把握住明岑的手腕，用力一拉。

明岑猝不及防地被他一拉，条件反射地用另一只手抵在两人中间：“你干什么？”

面容艳丽的男人却是抿嘴不语，一双桃花眼沉沉地凝视着她，眼底翻涌着她看不透的暗浪。

察觉到他波动的妖气，明岑反应过来，双眸瞪圆，不可置信地开口：“你在用法力？！”

就在此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惊呼声。

明岑闻声越过修和望去，看到了像石头似的定定地站在那里的俊美男人，身体陡然一僵，想都不想就用力甩开了修和的手，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

在与闻野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明岑首先想到的竟是害怕他看见自己和修和单独相处而生气。

那被强行压下的恐慌与无措如潮水般汹涌而至，明岑的眼眶彻底红了，往日清冷的嗓音在此刻却带上了脆弱的颤意：“闻野…”

明岑的心已然乱了，迷雾丛生，她却不知该往何处去。

容拂是容拂，帝后是帝后。

哪怕当年的事真的是帝后做的，也不该让容拂来承担罪过。

那不是他的错。

她明白这个道理。

……但她的哥哥又何其无辜？

为她离开繁华之地，死守凶兽三百年，却不得善终死于非命，甚至死后还要担上莫须有的罪名。

年少成名，那少年上神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倘若哥哥尚在，又会被多少人仰望惊羡呢？

他本不该有此浩劫的……都是为了她…

都是因为她啊…

哥哥恨容拂，恨帝后当年的狠毒，恨上界众神的无情。

每每想起哥哥对闻野的防备与排斥，她便如同赤脚走在刀刃上，每一步都走得鲜血淋漓，深入血肉。

明岑抬眸看着闻野，眼中的痛楚再也掩饰不住了。

容拂哥哥，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我们该怎么办？

女孩看到他后，慌乱地把人推开的模样都被闻野看得清清楚楚。

垂下的手紧攥着，一双深邃的凤眸已是冰冷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