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夏一涵没有以往他要她去房间时那么害怕。
一个特意去救她的人,应该不会伤害她吧。
经过几次接触,她渐渐也总结出他的脾气了,只要不提海志轩,就不会有太大的事。
这夜,夏一涵被噩梦吓醒,醒来见到叶子墨在电脑桌前坐着,好像在办公。
她不知道为什么订婚前夜,他会这么忙,不是应该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吗?
叶子墨好像根本就没有关注她是不是醒了,她就悄悄地打量他认真工作的神情。他紧抿着唇,表情严肃,偶尔皱皱眉,又放开。
看到他端坐在那儿,她心里的恐惧感神奇的消失不见。
“还不睡?是想陪陪我吗?”他的侧面好像也长了眼睛,忽然问话,吓了夏一涵一跳。
“不是,叶先生,我只是刚醒。”
她想问他一句,怎么还不休息,怕惹到他不好收场,只好自己闭上眼接着睡。
总觉的有几分奇怪,雇主没睡,她一个佣人大大方方在他房里睡觉,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早上她醒的时候,见叶子墨和衣躺在床上。
他一夜未睡,她不敢打扰,悄无声息地出了主宅,回到她在工人房的房间里。
奇怪的是,房间的门没锁。
她轻手轻脚的扭开门,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看,没人。
她想,也许是昨晚真的被吓到了,有些神经质。
回头把门拴上,她在自己床铺上坐下,忽然看见她枕头上放着一张字条,拿起一看,上面写着:叶子墨订婚,不要和他同行。
怎么会有一张字条呢?哪里来的,谁给的?
她再看了一下字条,上面没有署名,没有落款。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她略思索了一下,觉的这张纸条该是海志轩派人暗传给她的。
她把纸条揉紧,又松开,再默读了两遍,也不能完全理解这里面的意思。
为什么不让她去?海志轩应该知道她唯一的目的就是要见到叶理事长,而叶理事长再忙,都不可能缺席儿子的订婚宴。
不管这上面写了什么,不管是谁不让她去,她都顾不得了。
她把字条撕碎,扔进马桶冲下去。
迅速冲了个澡,她换了一条裙子,重新往主宅的方向走,想去找付凤仪。
走到一半,正好和晨练的付凤仪与管家相遇。
“夫人,早上好!”
“你也好!”付凤仪出于礼貌,还是回答了她,但她的目光冷淡至极。
昨晚,叶子墨问管家夏一涵的去处,她说她打发她陪着宋婉婷回家了。
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没想到,他竟火烧火燎地丢下她直奔宋家,坚持把她接了回来。
这一晚,气的她都没怎么睡觉。
夏一涵当然也懂她是为什么生气,她心里暗想,夫人,对不起。
您要是答应让我今天去他们的订婚宴,见到叶理事长,我就会彻底离开,您的烦恼自然就没了。
这是她心里的话,她当然不能直说。
她思索了一秒钟,低声跟付凤仪说道:“夫人,宋小姐说今天要把我介绍给她的亲朋好友,她怕叶先生不答应,让我跟您说。”
果然这个谎话很奏效,付凤仪淡淡地说:“好,你跟着我走就行了。”
“是,夫人!”
出发前,付凤仪对儿子说,今天要带夏一涵去,叶子墨没提出反对意见。
他只是安排司机开了一辆他车库里最不起眼的奥迪,并对母亲说:“您和夏一涵坐这辆车,我的司机会开加长林肯过去。”
付凤仪上车后,叶子墨在夏一涵的耳边轻问:“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现在不说,说不定会后悔的。”
不知为何,夏一涵的脑海中闪过她早上看到的那张纸条。
她根本就没有解析出是什么意思,要跟他说吗?怎么说?
最终夏一涵没有开口,叶子墨也不再问。
夏一涵和付凤仪所坐的车先出发,倒后镜中,她看到叶子墨一身墨色的西装,挺拔的身姿一点点地驶离她的视线。
她忽然想到,也许他的问话还有另一层意思。
今日他订婚,今天开始他就彻底告别了单身,正式有了未婚妻。
她从没想过他会为了她不去订婚,可他的问话有没有可能是说如果她说:不要去订婚,我喜欢你,他会考虑不去呢?
她脑海中想象着他和宋婉婷手挽着手走上红地毯,她巧笑倩兮,他深情款款,她的心就像被什么厚重的东西紧紧压住,完全透不过气。
一段时间以来,他们像情侣一样的接触。
他的吻总让她迷失,他的霸气让她心发颤。
还有昨晚,他把她从恶魔手里给救出来。她是那样感激他,甚至有一瞬间,她觉得对他的情绪已经上升到了爱慕的程度。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她能对他动心,难道叶子墨真的不会为了她动心吗?
万一他真爱上她了,她不说,他会失望吗?
不,昨晚他已经明确说过,他不会取消婚约。她的旁边此时此刻就坐着他的母亲,宋婉婷是他母亲亲自命定的儿媳妇。
她虽然不够了解他,却总还记得当时他母亲提出要他选个女人做妻子时,叶子墨说的话。
他说女人都差不多,选谁无所谓。
她夏一涵跟叶子墨没有过海誓山盟,也没有过深的思想交流,他确实不会为了她轻易背弃他自己说过的话。
他不会,她应该感觉到安心。
至少她给小军申冤以后,她离开,能无牵无挂。
对,想着小军,把所有的想法放在他一个人身上,这才是她该做的。
夏一涵没说话,一直很安静,明察秋毫的付凤仪能感觉到她的焦虑不安。
她一定是喜欢叶子墨,否则不会这样六神无主。
付凤仪对夏一涵本身倒没什么意见,如果她是外面的女孩子,兴许她还不会太反对她和叶子墨来往。
宋婉婷明显是不同意她和叶子墨,才会认妹妹,她不能让儿子家里鸡犬不宁。
想到此,付凤仪试探性地问:“一涵,你明白婉婷为什么会认你做妹妹吗?”
夏一涵的思绪被付凤仪拉回来,她不想装傻,所以很坦率地回答:“夫人,我大概能猜到一点儿。”
付凤仪点了点头,赞许地说:“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既然是我儿媳妇的妹妹,我能帮你一把的,就会帮你一把。你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夏一涵心中顿时涌起无限感慨,叶子墨的母亲就是叶子墨的母亲,打发他的女人,完全不着痕迹。
要是一般寻常人家的女人,要么苛责她为什么缠着他儿子不放,大骂她是狐狸精。
要么,就把钱甩到她脸上,让她拿钱滚蛋。
她只这么云淡风轻地问她需要什么帮助,也就是变相地问她,需要多少钱才能不再纠缠。
夏一涵微笑了一下,轻声回答:“夫人,多谢您!我不需要任何帮助,我明白您的意思。婉婷姐对我很好,叶先生也几次帮助过我。今天我亲眼看他们订婚,我就离开,永远不会在叶家出现。”
付凤仪又何尝看不出她不是一个爱钱的女孩子,她儿子的眼光不会差到会为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那么痴迷的。
亲耳听她说什么都不要,倒觉得这么让她走,叶家是亏待她了。
她思索了片刻,再开口时,还是留了几分余地。
“你是墨儿选进来的人,即使真的不想留在叶家,也要跟他说。”
“我明白,谢谢夫人!”
“嗯!”
两人再无话,车继续前行,一股强烈的离愁萦绕夏一涵的心头。
正像她自己和夫人说的,她一走,就永远不会再见到叶子墨。
一生,永远,这样的词太过决绝,哪怕只是想想,也于心不忍。
叶子墨,叶子墨。
你会想起曾经有这样一个女人,她差点成了你的女人吗?
你现在在想什么?是宋婉婷,还是我?
她下意识地往倒后镜里面看,想要看看,能不能看到他的车。
黑色的加长林肯,她在他家里见过,但后视镜里完全没见踪迹。
按理说,他们的车应该距离很近才对,为什么看不见呢?
叶子墨,我们走在同一条路上,你驶向你的婚姻,我驶向我的复仇。
前面不会再有交集,我们永不相见,为什么连现在想看你一眼,都像是奢望呢。
永不相见这四个字就像一道符咒瞬间让夏一涵感觉到头皮发麻,因为她忽然想到了那张字条。
不要跟叶子墨同行,难道,难道他有危险?
老天!她左思右想的,为什么就没想到他可能会有危险这一点上去。
现在该怎么办?她没有手机,她没办法跟他联系。
她忽然很不安地按下车窗,探出头往车后看,依然没有那辆加长林肯的影子。
她不同寻常的动作让付凤仪眉头微微皱了下,夏一涵知道她行为不恰当,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把头缩回来,求助地看向付凤仪,心里在焦虑地想着:能不能告诉她,叶子墨可能有危险,让他不要去。
夏一涵强迫自己镇定,觉得也许是她心里不希望叶子墨去订婚,才会产生这么荒诞的想法。
她能跟她说,她有预感,怕叶子墨会出事吗?
夫人肯定会认为她是诅咒叶子墨,或者是想破坏他们订婚,不会信她的话。
“有事?”付凤仪问。
“我夫人,可不可以让我跟叶先生通一次电话?我想听听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