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薇忐忑不安地又找了条白纱布缠胸,缠得死紧看不出任何异样后才穿上里衣,再穿上中衣和外衣。
外衣是一件厚实的紫色宫装,她的原身很喜欢这个颜色,穿上宫装后又取了一条镶金的宽边腰带束腰,左右各悬上一块羊脂白玉打造的双鱼玉佩,赫然打扮成了一个风流翩翩的美少年。
凌薇也不知道自己如何想的,许是想着死也不能死得太难看,她梦里的凌微是个极其爱美之人,总要满足一下那孩子的心愿。
“殿下,可要洗漱?”殿外,传来杏雨敲门的声音。
凌薇慌里慌张地将一半长发拢于头顶,奈何手中的碧玉簪不听使唤,绕了许久,也未将发丝固定住,她只能气馁地朝外面道:“你进来吧。”
“唯!”
凌薇赶紧一个箭步,走到紫檀木椅上落座。
杏雨和洛梅应声而入,前者恭敬地将漱口茶杯递到了凌薇近前,后者端着一盆清水放到了紫檀木圆桌上,用干净的帕子浸了水,拧干后双手递给凌薇。
待凌薇漱口净面后,杏雨拿着一把黑色牛角梳来到她身后,用碧玉簪轻轻挑起几根发丝,随意地绕了几圈,就简单束好了墨发。
凌薇着实觉得,这手艺很是了得,有空得和杏雨讨教一番。
不过,这杏雨收受贿赂,还存有非分之想,实在不能久留她身边。
“殿下,要用早膳吗?”候在一旁的洛梅出声问道。
凌薇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寻思着该如何开口找原身的母妃,这具身体的记忆从记事起就一直以男装示人,这其中的缘由不甚清楚。
“殿下?”洛梅又问了一声。
她总觉得这两日殿下有些怪怪的,具体也说不上来,就像是变了个人。
凌薇被洛梅唤回神,犹豫了下,试探地开口道:“我想去母妃那里……”
“殿下是想去给娘娘请安吗?”杏雨一脸的欣喜,“往日娘娘都是盼着殿下的,难为殿下如今想通,不再与娘娘置气。”
“置气?置什么气?”
杏雨的眼神有些怪异,“殿下?您忘了吗?上月,您和贵妃娘娘发生争吵,已许久未去华乐宫给娘娘请安了。”
“哦,我今日便去给母妃请安。”
“那……早膳?”洛梅柔声问道。
“回来再说吧。”
话音落下,凌薇便从紫檀木椅上起身,迈开步子走向殿外。刚开了右侧小门,一股冷风嗖嗖的吹进衣襟,她忍不住瑟缩了一**子。
凌薇走到廊檐下,极目远眺着这一片白茫茫的冰天雪地。她前世活在气候得宜的南方,甚少看到银装素裹的世界。
漫天飞雪飘零,美得不像人间之景。
“殿下,外面天寒,带上披风吧。”洛梅走到凌薇身后,将一件雪白的狐裘披风轻轻搭在她肩上,又绕到她身前系披风的带子。
杏雨拿了一个手炉塞到凌薇的右手心,她顿觉一股暖意从掌心传递开来,悄无声息地将手炉藏进了袖中。
“今日怎么不见音离?”凌薇有些奇怪地问道。
“音离侍卫说是感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殿下,这才待在偏房养病。”洛梅开口解了疑惑。
刚从殿内拿了把伞回来的杏雨闻听此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瞧音离侍卫昨日还生龙活虎的,今日倒是染了风寒,说不准是怕殿下责怪他呢。”
“责怪?我为何要责怪音离?既然他病了,就让他好生修养便是。”
凌薇暗觉好笑,莫非她长了一张不好相与的脸?
“殿下有所不知,昨日您沐浴了许久未曾出来,我和洛梅怕您出事,可又想着往日殿下最不喜欢我们近身,便去央了音离侍卫,让他进殿探一下情况。谁知,他没过多久就红着脸跑出来了,我们还猜想着是殿下生气了呢。”
凌薇心中咯噔了一下,如此说来,昨日是音离将她抱到床上去的?那她女儿身的事……
“殿下?”杏雨见凌薇面色凝重,心中顿时一阵惊慌,暗骂自己多嘴。
“算了,回来再和他聊聊吧。”凌薇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对侍立在左右两侧的杏雨和洛梅道:“走吧,去给母妃请安。”
凌薇向前迈开步子,杏雨赶紧撑伞跟上,将画着雪中红梅的紫色油纸伞罩在她头顶,隔绝了她和外面飘零的点点雪花。
右侧的洛梅弯着身子跟在凌薇身后,保持着恰当的距离。
三人走出一道月牙门,就到了长长的青石板铺就的宫门甬道。
红墙绿瓦,凌薇在看似极为相同的建筑中迷失了方向,努力回想了一下梦中那具原身的记忆,应该是往右侧走。
“殿下,华乐宫在左侧,您不是要去给娘娘请安吗?”杏雨见凌薇走向右侧,忙急急地开口问道。
“哦,我记错了。”凌薇面色毫无波澜地调转身子,冷风吹来略有些凉意,便将铜质的手炉笼于袖中,双手一起捂着才暖和了些。
洛梅心中甚是诧异,赶紧上前领路,暗道十殿下莫非摔坏了脑袋?
凌薇不紧不慢地跟着前头的洛梅,杏雨则撑伞随侍一旁,小心翼翼地躬着身子。
三人在雪地里留下或深或浅的脚印,约莫行走了小半刻钟时辰,终于到了磅礴大气的华乐宫。
守在宫门口的两个小宫女,见是凌薇,忙欣喜地上前见礼,其中一个唤作莲儿的宫女小跑到里面通传贵妃娘娘去了。
剩下的兰儿领着凌薇向赵贵妃所住的正殿而去。
行至寝殿门口,杏雨收了伞,同洛梅一道拍去落在凌薇身上的雪花,又整了整她的衣襟,这才跟着凌薇的脚步进殿。
袅袅青烟缭绕着整间寝殿,兰儿的脚步顿了顿,又撩开右侧用以隔断的珠帘,带她三人去了里间。
里间不大不小,西边有一张金丝楠木床,床前垂着紫色珠帘隔断,连床帐都是成套的紫色。南边摆放着三张紫檀木椅,北边则放着一张红木软榻,软榻中间摆放着同是红木制成的茶几。
穿戴整齐的赵贵妃正坐在软榻左侧,一手端着刚泡好的新茶,另一手轻轻揭起杯盖,举止优雅地撇去茶末,低头送到嘴边轻轻品了一小口,又放回到红木茶几上。
方才进屋禀报的莲儿尚跪在赵贵妃面前,低头等待着主子让她起身。
“贵妃娘娘,十殿下来了!”引路的兰儿紧着几步上前,屈膝行了礼,同时回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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