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九章 遵何礼法(1 / 1)苏璟言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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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皇兄。”

凌薇忽然睁开眼睛,伸手抓住那只瘦骨嶙峋的手,将其狠狠甩开,眼中已无之前的自责与愧疚,只剩下满满的玩世不恭。

凌彻尚惊愕于她变化之际,凌薇已若无其事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嘴角勾起漫不经心的笑容,道:“我贪生怕死,不舍荣华富贵,害母后与母妃们惨死,她们自是不愿入梦与我相见的。”

“混帐东西!”凌彻气急,大约是没想到凌薇竟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说这些话。

“混不混帐什么的我不知道,至于护不护短的,我可知道。音离,我们走——”凌薇这次没有半分犹豫,拂袖便离开了这间囚牢。

“殿下……”

音离立马跟上去,走出两步却又折返回来,单膝跪在凌彻面前,双手抱拳,郑重其事,言辞恳切地道:“殿下很在乎大皇子,还请大皇子不要再责怪殿下。”

凌彻掩去眼中诧异,冷哼一声,“可笑!你又以什么资格来求我?”

“音离并无资格。只是,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殿下心中之苦,不比大皇子少上半分。音离亦不知何为正,何为邪。或许大皇子觉得身为皇族,誓死守住皇城为正,可音离觉得,为了苍生万民,放弃皇城亦为正。”

“简直一派胡言!果然同你主子一样不辩是非,尽是歪理邪说!给我滚出去!”凌彻指着囚牢门口,面容铁青地怒吼道。

音离起身,再次拱手,“大皇子,当日西昌虎啸军八万铁骑兵临城下,再加之西昌帝十万亲兵。而江陵城,早已孤立无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守住。若是死守,便等同于让城内十万百姓活生生陪葬!殿下心系万民,宁可背负骂名,也绝不愿眼睁睁看着他们枉死。殿下从未有一刻忘记自己的身份。您是殿下最敬爱的兄长,本该明白的。”

“滚……给我滚……我让你滚!”

“……音离告退。”

直至脚步声渐远,凌彻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重重的跪倒在地,掩面而泣起来。

……

纯阳殿内。

凌薇将音离按在紫檀椅上,亲自给他上药,不过下手有些重,看得旁边端着瓶瓶罐罐的月容倒吸一口凉气。

连原本懒洋洋趴在金砖地面上的小狐狸璃儿都瑟缩了一**子,小脑袋耷拉了下来。

“你有武功,只需拔剑将那酒壶砍成碎片即可,为何挡在我身前?”凌薇伸出右手食指,将指腹药膏抹在他的伤口,这已是第二遍上药了。

音离忍着疼痛,一言不发,只是额间隐隐沁出的汗珠暴露了自己。

“闷葫芦。”凌薇气得咬牙,却想不出令他开口的法子。

站在一边看戏的月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凌薇转头瞪了月容一眼,手下未停,将药膏在音离的伤口处轻轻抹开。

“月容在笑,只有音离副阁主能让阁主大人破功。”月容仍在笑,脸上梨涡尽显,如沐春风。

“纯阳殿内没有什么阁主副阁主,小心隔墙有耳。”凌薇又瞪了月容一眼,见他无辜受伤的表情时缓了一下口气,道:“我是气你们副阁主,被人打还要傻傻地上前挨打。”

月容注视着凌薇和音离,目光好不温柔,“殿下,副阁主是怕出剑伤到你。更何况,人在情急之下,自然就失了判断。”

“你倒是会替他说话。”凌薇轻叹一声,转向音离道,“好了,音离这伤口三日不得沾水,可别忘了。”

“是。”

凌薇暗暗叹了一口气,转开话题道:“月容,七弦那边进展如何?”

“殿下放心,一切安好。七弦虽性子跳脱了一些,可但凡殿下吩咐的事,都极为认真,殿下就等着明日看好戏吧。”

“嗯,那便等他们的好消息。呵,那慕容霆既想加重赋税,又不愿当此恶人,可天下间哪有这般好事?但愿我这份大礼,不会让他失望。”

“此番霆王怕是要头疼些了。”

“哼,且看明日上朝,咱们的霆王作何反应……”凌薇冷笑,既然逼着她赞成赋税一事,便如他慕容霆的愿。不过,她可要将这事搅得热闹一些才好。

翌日上朝。

慕容霆在看完几位大臣呈上来的上书之后立刻变脸,眼中怒气氤氲,嘴唇死死的抿成了一条线。

顿时,正阳宫内如死一般的寂静。

“大理寺卿魏明远何在?!”

“微臣在。”一身红袍官服的魏明远手持玉笏板,弓着身子站了出来,心中忐忑不已。

“朝廷虽不干涉江湖,可那夜阑阁却一再挑衅本王,简直胆大妄为!魏明远,你上月不是说那夜阑阁阁主已被你大理寺收押,怎么又出来闹事了?”慕容霆将手中竹简重重一挥,刚好甩到魏明远的面前。

魏明远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手中玉笏板险些掉落在地,颤巍巍地拱手回道:“回禀摄政王,微臣确实抓了那夜阑阁阁主,只是此人擅于易容之术,臣也不知晓他的真实面容……”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连一个个小小的夜阑阁你都对付不了,我看你这大理寺卿的位子,是该换个人来坐了。”慕容霆双眼微微眯起,到底是久经沙场,周身散发出来的威严竟吓得那魏明远抖了三抖。

“请摄政王恕——”魏明远嘴边的“嘴”字尚未出口,就被正阳宫外一道声音打断,“啊呀,小王来迟了,这里好生热闹啊。”

正阳宫众人包括龙座上的慕容霆在内,齐刷刷将目光转向殿门口的凌薇,看着她一身紫衣宫装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手里还拿着紫檀香扇装模作样,活脱脱就是个富贵人家的骄奢公子,哪有半分王爷的气度?

“江陵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您贵为王爷,怎可这般散漫无稽?您这身衣裳亦不符合上朝的规矩,敢问这尊的是何礼法?”左相率先发难指责道。

新上任的左相郑讪曾是林尧的门生,而林尧便是前太子凌彻的外祖父。这林尧于北凌亡国那一日便在家中自缢身亡,世人皆赞其傲骨铮铮。与此同时,前右相赵言堂中风一病不起,她本想去探望的,只是刚到赵家府邸,就会被她亲舅舅赵品之给赶出来。于是乎,她从未见过原主凌微的外祖父。

话说回来,这郑讪曾是林尧门生一事,只怕满朝上下只她一人知晓。多年之前,她在东宫太子的承宣殿无意间撞见过郑讪,似是林尧派他给太子凌彻传话。不过,当时郑讪未得以重用,比之其他门生可差得有些远。

这郑讪如今好不容易在腥风血雨的朝堂之中杀出一条血路,坐上了左相的位置,自然是怕她抖落出他的秘密,这才时时刻刻针对她。

毕竟,慕容霆对左相和右相旧党一脉颇为忌惮,若非她舅舅赵品之在民间的声望过高,想必这威武大将军的位子也得拱手让人。

凌薇哂然一笑,“敢问左相——区区从一品官员,对着正一品亲王大呼小叫,又尊的是什么礼法?”

她将折扇“啪”的一下合拢,唇边笑容不减,说出来的话却是盛气凌人。

依照北凌国旧制,太师、太傅、太保为正一品,而左相和右相屈居从一品。可正一品担的不过是虚职,这从一品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如今到了凌薇嘴里,竟成了区区从一品官员,众臣忍不住唏嘘。

这江陵王嚣张,太嚣张,着实嚣张。

左相郑讪正待反驳,龙座上的慕容霆抬手制止了他,寒着脸道:“堂堂王爷,何以像个市井无赖?还不快坐下!”

“多谢霆王。”凌薇朝慕容霆抱了抱拳,旋即走向副座,临走前还不忘朝左相挤眉弄眼,一副颇得意的模样。

左相郑讪气得脸色发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心里暗暗骂道:竖子!

慕容霆将凌薇的小动作尽收眼底,面上虽恼怒,眼中却流露出一丝自己也未察觉的宠溺。

“说回正事——”

慕容霆移开目光,重新将视线落在年轻的大理寺卿魏明远身上,肃穆道:“那夜阑阁从前只是个杀人组织,怎么如今干起了偷盗国库之事?还有什么劫富济贫?国库失窃一颗夜明珠事小,这江陵城内百官和富商家中频频失窃事大,不过一个江湖组织,你还治不了他们了?”

“摄政王息怒!请摄政王再给微臣一些时间,臣一定竭尽全力,抓捕夜阑阁阁主,将其党羽剿灭!”魏明远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小心翼翼地道。

慕容霆不耐烦地道:“此话你已经说了无数遍了。滚出去。再抓不到人,提头来见!”

“唯。多谢摄政王!”魏明远跪下磕了磕头,行过礼后便躬身倒退出了正阳宫。

慕容霆气得不轻,脸色并不好看,更无心听那些大臣们上奏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便转头对贴身太监道:“退朝。”

随着慕容霆的起身,太监高声唱道:“退——朝——”

慕容霆抬脚欲走,突然想到什么,转身朝凌薇道:“江陵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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