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惊艳,有人嫉妒,有人失神。
惊艳的是魏明远,嫉妒的是赫连雪儿,失神的是慕容霆。
只有一无所觉的蔡沅,傻愣愣地上前站到魏明远身边,郑重抱拳,声音粗狂:“魏大人说的是。望州一别,下官对殿下甚为挂念,能来江陵城赴任也得亏殿下向摄政王大人举荐。下官听闻殿下抱恙,便随了魏大人前来,一为当面向殿下道谢,二为探望殿下。近日天寒,万望殿下注意身体才是。”
“蔡大人有心了。”凌薇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句,然后又将视线落在魏明远身上,“也多谢魏大人的关心。赵太医来过,并无大碍。”
“二位大人若无其他要事,暂且退下吧。”慕容霆面色阴沉得吓人,尤其是方才见到凌薇对魏明远展颜一笑,而后者面红耳赤,便恨不能挖了这魏明远的眼珠子。
脑中突然想起那日大殿之上,江陵王那一句“魏大人为何一直盯着小王,难道对小王有意?”。
心中更是生气。
“唯。”魏明远和蔡沅见慕容霆面色不善,应声退下。
直到二人离开纯阳殿,慕容霆的脸都紧紧绷着,连赫连雪儿同他说话都未察觉。
“阿霆,阿霆?!”赫连雪儿又接连唤了两声,见他毫无反应,忍不住上前去拉他的胳膊。
只是,刚靠近慕容霆的身体,就被他狠狠推开。
“阿霆……”赫连雪儿撅着嘴,立刻换上委屈的哭腔,“你是不是……是不是厌弃我了?”
慕容霆这会子才彻底反应过来。
他方才只是下意识推开赫连雪儿,但如果重来一次,依然是同样的选择。
“华裳,没有的事。你不要在此打扰阿微休息,回你的思霞殿去。”慕容霆对赫连雪儿的哭戏已视若无睹。
赫连雪儿敏锐地捕捉到慕容霆对凌薇的称呼变了。
阿微!
他竟然如此亲昵地称呼江陵王!
难道真如外界传言,阿霆也有龙阳之好,且与江陵王……
不行!
她绝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阿霆。”赫连雪儿深深地吸了口气,极力按捺住心头的愤怒,勉强挤出一丝虚假的笑容,道:“我不会打扰江陵王休息。”
又转向凌薇:“江陵王,阿霆毕竟男儿之身,不如女儿家心细。往后几日,这端茶喂药的活,就让华裳来代劳吧。你意下如何?”
心内却道:本公主金枝玉叶,能为你端茶送水已是莫大的荣耀,还不赶紧答应?!
凌薇接收到赫连雪儿的眼神示意,但她向来不是成人之美的主,刚要拒绝,转念想到什么,突然咧嘴笑了。
“好啊,既然华裳公主有如此心意,小王也不好推却。只是,公主毕竟待嫁之身,此举是否有损闺名?”凌薇眉头紧锁,端得一副为赫连雪儿着想的模样。
赫连雪儿见鱼饵上钩,哪还有空管这些,随口笑着道:“无妨,待你弱冠,我迟早是要嫁与你为妻的。我照顾你,也是应当的。”
“如此,有劳公主。”凌薇也笑,一双丹凤眼眯起好看的弧度,如同一只狡黠的狐狸。
和她比演技,当她这个21世纪穿越过来的当红小花旦是假的么?
慕容霆见二人和和睦睦,且赫连雪儿有心与凌微和解,便不再插手管这件事。
诚如华裳所言,他到底不如女儿家心细。
……
第二日。
赫连雪儿果然依言来纯阳殿照顾凌薇。
凌薇有意刁难赫连雪儿,不是嫌弃茶水凉了,就是嫌弃汤药难喝,惹得赫连雪儿频频跳脚。
当凌薇又一次嫌弃茶水过烫,“不小心”将茶杯摔在金砖地面,碎得四分五裂之时,赫连雪儿再也忍不住脾气,指着她的鼻尖怒骂:“江陵王,本公主好心来照看你,你怎的这般挑三拣四,这也不行,那也不成,一个大男人活得比我这个姑娘家还娇气!”
凌薇挑了挑眉,未正面回答赫连雪儿的话,高声唤来了小香和小兰,让他们招纯阳殿十三公子入内。
一盏茶后。
赫连雪儿真真正正见识到了何谓比姑娘家还娇气的王爷。
“音离,公主拿的这个碗当真寒碜,你去库房给我拿一个金碗过来,就是那个镶着一圈红宝石的。”
“月容,我要喝七分烫的江州云雾茶。”
“七弦,上回望月酒楼买的芙蓉糕很好吃,你给我拿几块过来。”
“清归,我腿疼。”
“安颜,把璃儿抱来给我。”
“……”
赫连雪儿瞠目结舌地看着凌薇被众美男围绕,有人捶肩,有人捏腿,有人端茶送水,有人奴颜媚骨……
还有一只绝世小美狐躺在江陵王的怀里。
她呆呆地立在原地,眼见着凌薇用一只金碗喝药,上面镶着一圈闪瞎人眼睛的红宝石,不由想起这几日宫中盛传的江陵王语录——
“小王不才,有的是钱。”
她又看向地上被摔得四分五裂的瓷碗,身子忍不住气得发颤,凌微方才竟然说她拿的碗寒碜!
“看来江陵王不需要本公主照顾,告辞!!!”赫连雪儿到底沉不住气,剁了跺脚,气冲冲地跑出了纯阳殿。
凌薇目送赫连雪儿远去,脸上不正经的表情转瞬即逝。
她将金碗递还给音离,抬手制止了十三公子手头的动作,朝地上的碎片努了努嘴,“月容、七弦,瞧瞧她下了什么毒。”
这毒无色无味,可是于夜阑阁之人来说,识毒是第一步。
凌薇早已识破此毒,只是想试试二人有没有退步。
“是。”
月容和七弦蹲**,同时从怀中摸出一方帕子,用帕子小心翼翼地包起一块碎片,放到鼻尖嗅了嗅,又用食指沾取一些,放进嘴里尝了尝味道。
半晌,二人面色巨变。
“无色无味的勾魂散。”月容和七弦几乎同时出声。
这勾魂散,但凡服下,便会全身燥热,唯有与人欢好这一个解毒之法。
十三公子的眉头都紧蹙起来。
好一个假意示好的华裳公主!
为了除掉主子,不仅向夜阑阁发了暗杀令,还在主子的汤药中下这种不入流的毒药。
简直可恨!
“唉,愁人。我向来是个礼尚往来之人,总不能白白受了别人的恩惠,却不回礼吧。俗话说的好,来而不往,非礼也。”凌薇伸手蹂躏着怀中的璃儿,捏捏小胖腿,扯扯雪白的大尾巴,嘴角含着“温柔”的笑意。
璃儿委屈地眨巴着大眼睛,整个小身子瑟缩一团,好不可怜。
凌薇的笑容,除了音离之外,令纯阳殿十二公子不寒而栗。
他们家主子但凡露出这种人畜无害的“温柔”笑容,必然有人要遭殃了。
“殿下放心。”月容同样笑得温柔,“纯阳殿一贯礼尚往来,月容省得。”
“嗯。月容办事妥帖,我向来是放心的。”
凌薇与月容相视一笑,眼中的狡黠如出一辙。
……
之后几日,赫连雪儿没有再来纯阳殿自取其辱,倒是衬了凌薇的心意。
不过,取而代之的是慕容霆。
他也不知何处听来的风声,得知华裳公主被气走后,就日日来纯阳殿喂凌薇喝药,硬是将十三公子全部赶出殿外。
一时间,皇宫内外风言风语,尽是摄政王与江陵王的谣言。
这日,慕容霆下朝过后又来纯阳殿,恰好撞上赵太医替凌薇把脉,听到他临走前说“殿下放心,您的风寒已彻底痊愈。”之时,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抬脚踏入凌薇的寝殿,第一件事就是走到她的榻前,伸手探她的额头。
她额头已不再发烫,约莫是痊愈了。
“霆王,你这进进出出纯阳殿,外面可是闹翻了天。”凌薇侧身而卧,伸手逗弄着怀中的小狐狸,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近日天气转凉,她的身子愈发疲软,连动都不想动。
“嘴长在别人身上,就让他们说去又何妨?”
慕容霆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这几日苍北早就将外面那些谣言告知于他,但他非但没生气,还任由谣扩散,大有放任之势。
凌薇单手撑头,低声一笑。
璃儿懒懒地枕在她手臂之上,伸出小舌,舔了舔她的脸,又用小脑袋摩挲她的下巴,蹭来蹭去,撒娇不已。
“别闹。”凌薇一把提起小狐狸的后领,毫不怜惜地扔在床榻里侧,结果它又屁颠屁颠地投怀送抱。
凌薇无奈地笑笑。
慕容霆看见凌薇脸上的笑容,心中一紧,不自觉地转开了眼睛。
果然,男色误国。
就在这当口,小太监临奂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摄、摄政王大人,大事不好了!!!”
“什么大事不好了?如此大声喧哗,成何体统!”慕容霆不满地瞪了临奂一眼,沉声斥道。
真是个没有眼力见的蠢货。
每每想与凌微单独相处,总有人出来搅局,真叫他怒火中烧。
临奂顺了顺气,尽量放低语调道:“回、回摄政王大人,华裳公主方才在御花园跳、跳舞,突然像是中邪似的,自个脱……脱起了衣裳。眼见着只剩最后一件里衣,宫女们都拉着公主,可公、公主还要再脱。”
“公主衣不蔽体地跳舞,还发出羞耻之声……此事已在皇宫内院传遍,都传到了前朝文武百官的耳朵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