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为陛下解忧，是臣的荣幸。只是，陛下这几日在服用飞花先生的秘药。这长生不老丹……可要暂且停些日子？”周鄢低垂眼眸，状似不经意地提醒道。

“不必！”司空皓摆了摆手，“朕之前特地问过飞花先生，他说朕服秘药，和这长生不老丹并不冲突，无需停下！”

他觉得这几日在房事上确实比之前勇猛不少。

看来，再过不久，他马上就要有子嗣了。

除此之外，他还能长生不老。

不过……

“国师，那司空离始终是朕心上的一根刺，你能不能派人将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司空皓说到这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周鄢抬眼看了一下司空皓，继而低头：“陛下放心，微臣会替您除了这个祸害。并且，会造成意外之死，来堵天下悠悠之口。”

“周爱卿果然甚得朕心！”司空笑得张扬无比，“朕给你一月为限。一月之内，必须要让朕见到司空离的人头，否则……”

“陛下放心，微臣一定尽力！”

“好！”

此时，正趴在御章宫屋顶偷听二人对话的凌薇皱了皱眉，看来司空皓这老贼已是按捺不住想要出手了。

她悄然退下屋顶，不动声色地跟上周鄢的脚步。

周鄢自然知道凌薇跟在自己身后，环视了一下皇宫周围的守卫，脚步迅速，七拐八绕，很快拐到了一座无人的假山之后。

“出来吧。”他贴着假山，转身对身后某一处说道。

下一刻，凌薇立马在周鄢面前现身，恭敬抱拳：“师父。”

“阿微，方才你竟在屋顶偷听？你可知皇宫守卫森严，一个不慎就容易被抓到，真是鲁莽。”周鄢板起脸孔，一脸肃穆。

“师父，您是对自己不自信还是对徒儿不自信？”

周鄢沉默了一瞬。

音离原本就会武，他的教导只是如虎添翼。

但凌薇不同，是自己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思及此，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鬼丫头，师父说不过你。”周鄢的口气既无奈又宠溺。

虽然一开始知道凌薇女扮男装时震惊得无以复加，但仔细想想过后，有一个女娃儿做自己的徒弟也还不错。

再加上，阿离喜欢阿微，两个徒儿能在一起也算美事一桩。

凌薇不知道周鄢的心思，只是忧心忡忡地道：“师父，司空皓许您一月，接下来，您会怎么做？”

周鄢沉凝了下，叹着气道：“原想一步步来，让司空皓主动将皇位让给阿离，不过他现在坐不住，一心想杀了阿离。唯今之计，只能让四大世家拿出家族印信废帝，重立新君！”

“四大世家？可他们愿意站出来吗？”

“……这也是为师担心的事。叶相唯一的儿子死在司空皓手下，让他做此事倒是不难。”

“苏相虽与叶相交好，也支持迎回先帝遗孤，可他苏家有女入宫为妃，未必愿意为了阿离得罪司空皓。”

“至于宋老元帅和赵大将军，不一定会趟这浑水。”

如此说来，四大世家竟只得一家支持。

不过，若是算上暗中的展家，便有两家。

“师父，让我去试试吧。明日，我告诉司空皓，需要去山中挖一珍稀药材，借此出宫一段时日。”凌薇心中对如今迫在眉睫的局势已然有数。

周鄢犹豫了下，倒不是怀疑凌薇的能力，只是与那些老狐狸打交道必然费神费力。

“阿微，这些事让师父去做便可。”

“师父！从前，一直是音离守着我，护着我，替我默默做好所有的事情。现在，换我来守着他，护着他，好吗？”

见凌薇的眼神坚定无比，周鄢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那你便去试试，若是不行，为师便采取强硬手段。”

凌薇知道周鄢口中的强硬手段必然要见一番血，不过她觉得自己要温和一些，她喜欢兵不血刃。

……

翌日清晨。

凌薇如同往常一样去御章宫给司空皓例行诊脉，顺便同他提起了要去山中寻一味珍稀药材之事。

“陛下，草民偶然在医书中看到，这味草民珍稀难得，对陛下之症有奇效。”她立于龙榻边，躬身抱拳道。

司空皓躺在龙榻上，狐疑地看了凌薇一眼，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破绽，但是看了许久也未发现。

沉凝半晌，道：“朕怎知你可会一去不返？朕命几个侍卫陪你去吧。”

凌薇神色未见慌张，老神在在地道：“陛下，您是至高无上的君主，这东岐是您的天下，还怕草民跑了不成？更何况，草民外出采药，并不喜欢被人跟着。”

司空皓脸色沉了沉，他不曾料到面前的小神医敢这般跟自己说话，正要斥责，又想到自己如今还需得靠他医治，不由消了几分气。

罢了，凡是神医，皆有几分怪癖。

他便宽容一回。

最终，司空皓答应了凌薇的请求，让她尽早回来。

凌薇低声应是，接着在司空皓的注目下，不紧不慢地退出了他的寝宫。

她转身的同时，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这老东西，怕是这些年过得太安慰，亦或是吃那些莫须有的长生不老丹吃坏了脑子，蠢得无可救药。

凌薇出宫后就发现了身后跟的那些尾巴，料想是司空皓怕她逃跑安排的探子。

她走在热闹的集市上，几个拐弯，就甩开了那些探子。

在一个无人的巷子里，掀开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原本的容貌。

凌薇大摇大摆地走出巷子，展开紫檀香扇，正在思考如何接近苏、宋、赵三大世家，冷不防就与人相撞了一下。

对方显然也是心不在焉，忙急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凌薇听这声音有几分耳熟，忽然抬头，便看到宋玉引一脸慌张的神色。

她想起宋玉引是宋老元帅的独女，只是……

宋玉引把她当成朋友，她并不想利用她。

“叶、叶兄？”宋玉引抬头见是凌薇，明显有些惊讶，回过神来，再次道歉：“抱歉，我急着去苏家，这才撞到了叶兄！”

凌薇摇了摇头，淡淡：“无妨。我见你神色慌张，可是出了什么事？若是有我帮得上忙的，或许……可分解一二。”

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宋玉引一脸认真地看了她一眼，接着挽住她的胳膊往前走，声音焦急：“叶兄，你会武功，没准你还真能帮上忙！你快跟我去苏府，七兄快被苏伯伯给打死了！”

“别急。你在路上和我慢慢说清楚。”凌薇安抚了宋玉引一句。

路上，宋玉引就说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这事还得从苏寻七和周廷尉家嫡长女的婚约说起。

这原本是两家定下的娃娃亲。

不过，苏寻七是庶子，母亲只是小家碧玉，出身低微，再加之命薄走得早，周家瞧不上他，早就暗中想悔婚。

那周家小姐瞧上了苏寻七的五哥，二人早已暗送秋波，情投意合，便由周家夫人找上苏府，商量退婚一事。

苏寻七原就不喜欢那周家小姐，本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那周廷尉的夫人来退婚时又去苏寻七的院子里说了一些难听的话。

结果，苏寻七那原本就体弱的的乳娘，承受不住，气得吐血，就此一命呜呼。

这事便闹得有些大。

苏寻七为了乳娘的事，不惜找上周家夫人，在周府门口闹得不可开交。

之后，他被自己父亲带回苏府，又与父亲大吵大闹，甚至将劝架的苏五打得半身不遂。

苏相一气之下，就命人将苏寻七捆了起来。

现下，正在庭院里生生受一百鞭，逼他认错。

可苏寻七也是个硬骨头，不管苏相怎么打，硬是不肯认错。

苏寻七身边的小厮是个忠仆，见少主子快被打死，又知道他与宋家少爷交好，忙去宋府请救兵过来。

宋玉引急得六神无主，“叶兄，七、七兄他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自他娘亲走后，身边只有乳娘和一个小厮，待他极好。他这般做，也是情有可原。”

凌薇点头表示了解，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先别急。

二人赶到苏府门口时，守门的护卫原本不肯放他们进去，是宋玉引搬出了她父亲宋老元帅，这才顺利踏入了苏家府邸。

宋玉引轻车熟路，直接拉着凌薇往苏家前厅外的庭院走去。

两人尚未走近，就听到一声怒喝：“逆子！你这个逆子，辱骂长辈，残骸兄长，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今日不认错，我就打死你，省得留在世上祸害苍生！”

话音落下，就听到一记接着一记的鞭子声，接着是闷哼声。

宋玉引踉踉跄跄地往前，远远就看到苏寻七穿着单薄的白色中衣，趴在一条长凳上，后背早已被打得皮开肉绽。

可他硬是没有吭声喊过半句疼。

苏世浚的鞭子丝毫没有停下，他这回怒上心头，手上丝毫没有留情。

宋玉引看不下去，忙跑了上去，“苏伯伯，您快别打七兄了！你会打死他的！”

苏寻七转头看到身边的宋玉引，脸色僵了僵，完全没料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玉引，你来这里做什么？回去，这里不关你的事！”他的声音有些急切，只因不想宋玉引牵扯到这些事情中。

在他心中，宋玉引纯洁无暇，不该沾惹这些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