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契丹人忍受着剧痛,喝骂着他们赶快带自己离开,他话刚说完,没有听到身边北汉士兵的答复,耳边却传来一声暴喝:
“杀。”
又听见“嘣”的一声弓弦轻响,就见正与自己说话的那士兵口中,忽然伸出一个箭头来,紧接着那人便一声不响趴在了自己身上,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什么也看不到了。
再之后,又听见弓声连响,伴随着痛呼,以及有人大喊救命的声音,身边来救护他们的兵士,一个个中了箭倒在自己身边。
有一人侥幸受了轻伤,再也顾不得别人了,慌慌张张跑回头上了马,刚要逃走,却被身后窗户处射出一箭正中后背,那人来不及呼喊,就从马上一歪身栽倒下来。
这样一来,这波被差来救助的人,等于全部都留下了来。在敌人差不多同样的人数的情况下,南柯这边多了两人同时用弓,将他们全部放倒在地。
来自三个不同地点的人,手上不停,将这一群人全部击杀。
见此战绩,人人精神振奋,信心大增。
南柯伸出手,到窗外做了几个手势,另外两处的人都向他这边集合而来。
南柯见了众人,这次也没问他们是否受伤,因为很明显这一波对战,敌人几乎没有碰到他们一根汗毛,因为他们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已被全歼。
“好了,我们往泽州城方向撤上吧,此刻他们刚受到如此冲击,只怕已经无胆再往前直接冲杀了。这一波击杀必定会阻碍他们的。这就给我们争取了时间,大家准备撤。”
南柯下了令,一众人相互掩护着下了楼,来到暂时存放马匹之地,再也不做停留,都直接上了马。
张琼和洪阿九又去将那个北韩校尉抓来,一同扛上了马。一群人顺着街上的小道绕到村庄之后,往泽州城方向奔去。
“不要停,能跑多快跑多快,刚才虽然可以暂时挡他们一下,时间只怕不会太长的。等他们发现我们逃了,只怕会更加拼命的追击的。”
几人一边跑出了村庄,南柯一边大声吩咐众人,还不时的回头去查看后面的情况。
“校尉,现在我们怎么办?”
北汉军仅剩下的一名小校,骑上前来问道。
领队的校尉待在原地也是手足无措。
撤,是不可能的,军令已下,退缩不得。
军功又在眼前,分外诱人,是谁都不想轻易放弃,都会好好思量一番。
攻,他没有多大底气,前面十多名北汉士兵,加上在之前七八个契丹人都在村口处折了,连村都没有进,一个活的也没回来,
村里如今的情况更加让他不知道虚实。他不知道这村里埋伏了多少周朝士兵,虽然之前他看到的只有七八个人,但看这战斗力可是不止七八个人能够做到。
对村庄内的敌人人数的不确定,让他难以抉择。是要军功还是要性命,他也拿不定主意。
眼前三十步之外的路中,躺着一大堆人。特别是最后要逃脱,却依旧被射下马的那个士兵,孤零零地趴在路上。
背后中的箭,高高的矗立着,似乎在向其他人诉说着他的悲惨。刚刚他还是活生生的人,倾刻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孤独的死在了路边。
一股畏惧的情绪,在剩下的二十人心头弥漫,领头的校尉一时也踌躇不决。
南柯这边离了庄,马儿刚才也休息了一下,暂缓了脚力。跑起来也不似刚才那么沉重,已经轻快了许多。
南柯一边跑,一边不时回头望,他发现后面北汉军没有追上来,暂时安下心来。
原来和他送出城的士兵约好的会合地点,看来如今是不能用了。
身后有追兵,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赶快赶回泽州去,而不是为了稳妥再转道去那处汇合点。
何况现在路程比起来,那里要远上许多,就算会合了,也只不过多了几人而已,于事无补的同时,还要兜兜转转回到这条唯一通向泽州的路上。
所以南柯决定,就从最近的地方奔赴泽州而去。
“大家加油,还有差不多十里,泽州城就在眼前,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甩开了刚才那群敌人,众人包括南柯都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听他说差不多还有十里就到家了,人人欢欣鼓舞。
众人齐齐应了诺,一行六人在路上飞驰。在路过一片通往泽州城路边上的树林时,南柯随意看了一眼路边的密林,这一看他心头忽然狂跳起来,忍不住大喝了一声:
“快走,这林中怕是有古怪!”
这是一种许久没有出现过,而且只有在后世战场上突然遇到危机感时,南柯才有的感觉。
南柯刚大声吩咐完,自己就赶紧狂打了几下胯下的马,马儿吃痛,突然间加了速,奋力奔跑了几步。
众人刚刚又往前奔了几步,从密林中便射出几十支箭来。那箭携了尖锐之音,向几人激射而来。
“快走…”
南柯又大喝一声,抽刀在手,一挥胳膊,档开了当头而至的一支箭,可惜小腿处还是被箭划过,开出一道血槽。
开出血槽之后,那箭余力未消,又射在他骑在身下的马肚子上,马儿嘶鸣一声,速度慢了下来。
而其他几人,就没有南柯那么幸运了。洪阿九胳膊上中了一箭,骑的马的一条后腿,也中了一箭,他咬了牙,一把将箭从胳膊上拔下,顿时血流如注。
张琼大腿中了一箭,骑的马屁股上也中了一箭,趴在他前面的那北汉士兵屁股上也中了一箭。
疼痛让他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虽然用布蒙了口,却依旧呜哇大叫不止。
赵明雄好一些,他落在中间身上没什么伤,只是骑着的马的马颈却中了一支箭。
范思瑜头顶中了一箭,幸亏有盔,只穿透了盔,伤了头皮,还是弄了一脸血。
钟万达怕是伤的厉害了些,一箭从后面正中他的肩头,前面已露出了箭尖来。
“别停快冲…”
南柯大喝,敌人已放了一轮箭,此时应该正在搭弓,接下来肯定又是一轮箭雨。这种无差别的攻击,很难有人可以完全躲过。
众人齐射形成的箭雨,能躲过一次致命的攻击以是万幸,再有一轮就难说了。密林中不知埋伏了多少人,再来一轮怕是众人都将命丧当地。
南柯这次真的感到了绝望,几人不同程度受了伤,马也是一样,又加上被伏击,事发突然,打了几个人一个措手不及,几乎一边倒的挨打局面。
虽然南柯并不认命,依旧大声呼喊催促众人快走,却依然改变不了眼前的事实。
“停止射箭,立刻上马追击,抓活的。”
密林中,一名领头的北韩将军果断下令,让众人骑马去追他们,他要抓活的。
此人名叫邢哲,是张元徽手下一名小将,此次也被派了出来抓捕南柯他们。
因为是张元辉心腹爱将,所以他知道的比其他的几个队伍的领队更多上一些。也是唯一个以将军身份亲自带队的。
能做将军的人,当然比别人强上许多。心思上也更比别人考虑的全面。他知道这只军队能连夜端了三千人的大营,虽然军中守备松懈,是最大的弊端,可也抹去不了这支小队实力彪悍的事实。
所以他与其他几人不同,他觉得这群敌人既然能避开自己军中的斥候,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自己防区,只怕也没那么容易好抓。
是以他不觉得其他人可以轻易抓到他们。所以他出了营,带了人便一路狂奔,直接来了此处,埋伏下来。
这处离泽州城很近,对他们来说危险性很大,但此处却是回泽州的必经之路。而且是仅此一条,别无他处,他觉得值得赌一赌。
看到此处密林,能很好的隐藏他带来的三十人,又离大路很近,便于拦截追击。所以他早早的就让人准备了弓箭,翘首以盼,等待敌人前来。
也幸亏是刘金定刚刚路过这片密林,因为没过多久这群北汉军就混到了此处,若是晚上一些,只怕当时她就已经会被抓了。
南柯他们由远而近,快来此处时,他早已看到了这群人马。起先他没有意识到这就是敌人,因为他们都穿着自己这边的军服。
但又看见一人马前趴伏着,还被用绳索捆绑了,见他穿着的也是自己的军服,而且看军服样式还是个校尉,他就有些好奇了。
但是因为他主观的认为,夜袭军营的该有十五到二十人,所以虽然看见这几个人,又觉得有些反常,人数却不对,他依旧拿捏不准,但心中的怀疑却是还在。
等南柯那句:“快回到泽州城去,到家了…”这句话传到他的耳中,让他基本立刻便确定了这伙人的身份。
之后,便不再迟疑,让早已准备多时的士兵放箭。众人放了箭,他见奏效了,又见他们一行六人,有三四人目测都已受了伤,便喝止了还要放箭的军士,让他们收了弓上马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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